当前位置:免费教育资源网论文政治论文
关键字: 所属栏目:

刺猬的温顺  --两位犹太裔哲人的不和

来源:互联网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06-03-06 04:08:14   


教育事业需要教育者,他必须是有美德的人。施特劳斯解释说,这就是为什幺,何为有美德的人是古典的“自由教育”的重心,而“自由教育”又是古典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之一。27 对于苏格拉底来说,这个问题就是:哲人是怎样的人?


按柏拉图的记叙,这个问题在苏格拉底那里没有明确答案,只要否定的结论:哲人不是诡辩家和政治家。哲人拥有知识、而不是意见。诡辩家和政治家这两号人看起来很有知识,但有的都是部分的知识。因此,不能见到知识渊博、外语懂得多、晓得好多七古八杂的事情且会说专业行话的人,就膜拜称颂,以为这号人有美德和整体性的见识。人向整体开放的部分只有灵魂,或者说,灵魂是人身上最靠近整体的部分。“哲学寻求的是关于整体的知识”,追求灵魂知识的人才是哲人。


追求这种知识需要与社会美德有相当程度的隔绝,这就是古典教育所谓“自由”的含义。追求灵魂的知识难免与社会美德相冲突,“自由教育”根本与群众民主不兼容。现代自由民主的平等诉求恰恰不赞同这种隔绝,现代哲人追求的所谓“自由教育”恰恰是认同社会的美德。施特劳斯在解释古典哲学的“自由教育”时,突然而且单单提到卢梭,不是随意的。28


既然哲人的整体性知识要思考好的政治制度,任何现存的政权在哲人眼里就不可能是完美的。只要天底下还没有出现完美的政治制度──由于邪恶无法根除,看来完美的政治制度也是不可能出现的,哲人就有必要存在,尽管这号人在任何社会都只会是极小一撮。由于是极小一撮人,在社会中难免被看成一个小团体,而且,由于与社会美德不和以及理性的疯狂,这极小一撮人难免被民众视为怪人、甚者被政府视为危险的人。追求灵魂知识哲人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本身就具有政治危险。


这种政治危险有两个意思。首先,过沉思生活必然离群──所谓“自由”,与人民的生活兴趣不同,无异于说人民生活不如沉思生活“好”。何况哲人沉思的偏偏是何为“好人”,这等于潜在地否定了人民的生活趣味及其道德,与社会道德构成潜在的政治冲突。再有,哲人不仅沉思何为“好人”,还沉思何为“好的”政治制度,哲人之所思无异于潜在地否定了现存政治制度的正当性,与现政权构成潜在的政治冲突。


尽管如此,哲人仅仅在思考美好生活──应该的生活的可能性,还没有决定什幺是“好人”和“好的”政制。苏格拉底对哲学智能的理解包含了这样的观点:智能(理性思考)本身并没有保障价值的决定肯定是正确的(《自然权利与历史》,页125)。苏格拉底仅仅在逢人问“什幺是……”,然后把关于价值的问题引向讨论和争辩(辩证法)。因而,无论与人民还是政权的政治冲突,就哲人这方面来说,其实都是误会。古典哲人(而非现代知识分子)作为一个自然的小团体,并非实际要图谋推翻现政权或改造国民性,哪怕他们所想的事情是何为“好人”和“好的”政治制度。


问题是,人民和政府不这幺看。哲人这号人的存在及其生活方式本身,对人民和政府来说,实际构成了政治威胁(〈显白的教诲〉,页142)。于是,天生喜欢思考、而且思考的恰恰是美好生活的可能性的哲人,政治处境就进退维毂了:为了灵魂知识的成熟必须离群,为了避免人民和政府误会,又必须合群。


怎幺办?这就是哲学-哲人的政治问题、真正的哲学会面临的政治处境问题。


前面提到,苏格拉底被控告亵渎城邦的神后去人民法院聆讯时,撞见在社会上德高望重、精通人民信仰的游叙弗伦,便拉住他请教,怎样才算政治正确──像人民那样敬神。可是,苏格拉底改不了老毛病,仍然问“什幺是……”。游叙弗伦不耐烦转身而去,苏格拉底急了:


怎幺回事,朋友?这样丢开我飘然而去?我真心希望从你那里学会什幺是虔敬,好对控告我的人说,经游叙弗伦指教,我已经明白了关于神的事情,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蠢,信口开河、没有分寸,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做人,再不犯冒犯敬神的过错,请撤销对我的公诉。你这幺一走,我还有什幺指望!(柏拉图,《游叙弗伦》,页35)


“信口开河、没有分寸”就是疯狂,本来是哲人的美德。如今,苏格拉底决心“重新做人”,收敛起哲人的美德。


苏格拉底真的想成为人民?肯定不是,否则等于认同社会美德、否定了自己的生活信念──哲人的生活方式。但苏格拉底的确真心要敬重人民敬神、尊重人民的生活方式。被人民法院传讯、甚至判刑,并没有让苏格拉底觉得自己的哲人生活方式错了,而是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政治意识:必须学会与人民信仰合谐相处。这不是畏惧人民和人民政府,而是审慎。哲人的美德不仅是疯狂,哲人还需要另一种美德。


假设苏格拉底还年轻,可以重新做人──或假设他逃去了美国,为了避免再发生政治误会,也为了哲人生活方式的自由,他感觉到需要把自己的说辞分为公开的(或显白教诲exotericism)和隐微的(esotericism)。施特劳斯从尼采以及其它古典哲人那里得知,这种区分是古代哲人的习传美德。29 要成为哲人小团体的成员,需要懂得隐藏自己的观点。古典哲人不像现代知识分子,动辄要当烈士、以成为政治异见份子见报为荣,而是懂得“慎微”是一种美德──“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中国古代哲人也晓得个中道理。所谓公开的说辞,是说给社会传谋听的,看起来与社会流行的观点和政府倡导的正统观点保持高度一致;隐微的说辞就不同了,很不好理解──常人会觉得过于玄奥,象秘传。


为何“慎微”成了哲人的美德?这就与柏拉图所考虑的“稳健”的政治秩序相关了。首先,哲人思考何为美好尽管只是一种可能性,但百姓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凡思考的人就成了哲人),哲人如果把自己的所思的不成熟的理想讲出来,难免让百姓人心惶惶。显白的教诲就避免了这种情形。用显白的方式言说真理,讲的只是可能的事情,而不是真实的事情,是对道德层次比较底──所谓“中材”以下的人说的,以免他们惶恐。


然而,“有些真理必须被隐藏起来”,更重要的原因是,哲人晓得,邪恶最终无法根除,“即便最好的政体,也必定不完善”(《显白的教诲》,页149)。哲人在这样的认识前提下坚持追求灵魂的知识,就得知道有的事情不能说白。隐微的说辞是哲人并不与现世状态妥协的体现。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文章评论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评论摘要(共 0 条,得分 0 分,平均 0 分) 查看完整评论
精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