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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吊诡:传统文化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作用再思考(下)

来源:互联网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05-11-28 14:05:53   

  



  “自由主义”这一思想种子随欧风飘来并洒落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算来已有一个世纪左右。在毛泽东这种不世出的伟大人物眼中,百年历史当然只是“弹指一挥间”的小事。但对于芸芸众生来说,这已是几代人被巨大的历史车轮碾成粉末的漫长时期。逝者如斯,自由主义这朵孱弱的小花却始终只能在知识分子的沙龙里寂寞孤独地开放,成为娱目养心的小小兰草,不能化为原野里迎风舒展的遍地春花,再化作滋养万物的春泥。自由主义的思想涵盖面相当之广,往左越一点界就成了社会主义,往右越一点界就成了法西斯主义。它在东西方文化里的不同命运说明历史的选择往往不是以少数先知先觉者的意志为转移。西方文化是几位一体的:基督教认为人有原罪,经济学将人设定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经济人”,政治学也认为人会尽一切努力追求私利,并以此为作为制定宪法的出发点。所谓自由主义就是在一个对人的行为已施加了种种限制的社会里产生的一种思潮。我一直在考虑,“自由主义”在中国的命运如此,是因为它在中国始终无法解决一个难题:在它的母文化里,自由主义只需要解决形而下的政治社会层面的问题;那些形而上的问题,如世俗生活的伦理秩序等等,它有基督教(或天主教)加以解决。中国没有宗教,1911年以前,社会生活的伦理秩序是由儒家学说建构的,儒家学说在本土“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以后”,五十年代初至改革开放以前,是依靠一种“中国化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意识形态”(骨子里是“贫民文化”)在支撑,那个时代的荒谬与痛苦,已足够几代人好好咀嚼。如果拒绝咀嚼这枚苦果,历史还会重复——我不喜欢预言,但敢保证这个预言一定有可实现性。

  1978年开始的改革,则开始以物质利益为唯一导向。这样的社会发展到极致,就会让自己的人民丧失精神家园。二十世纪的社会改造实践留给中国的问题异常沉重。于是在世纪之交前后,人们已开始考虑如何“回归传统”。只是在不同立场的言说者眼中,这“传统”也有迥然不同的释义。

  在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世界里,“传统”仅仅只是指1949年至文革时期。在部分左派(包括还有少部分新左派)那里,“传统”还延伸到文革时期,比如一位留美学者对“鞍钢宪法”那严重背离常识的独特诠释,对文革时期的大字报、大鸣大放、大辩论等“民主形式”的向往,就是一种颇具代表性的看法。我原来以为对“文革”的这种荒谬诠释没有什么市场,但后来到海外做访问学者时,才发现我原来大错特错。我曾听到不少青年人因这一理论的发明者拥有的洋学位,因其拥有的西式话语系统而接受了他对“文革”的荒谬诠释,1997年下半年我在香港中文大学做访问学者时,曾与一位在哈佛念博士学位的印度人就“文革”问题多次讨论,他的思想来源于那位留美学者,但他与我们辩论时的执拗比之于那位学者竟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分为二”这种剖西瓜式的“哲学”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他的最主要武器是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毛泽东发动“文革”的动机是好的,是为了反修防修,所以“文革”也有两面性,好的一面是人民群众可以自由地贴大字报之类,你们的报纸一再报道,那时的人民是满足的,等等。我一再告诉他,那时的报纸充满了谎言与欺骗,真实的“文革”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但没有用,后来是耶鲁大学的台湾籍政治学博士赵学维先生学着他那样“一分为二”地分析纳粹德国,他才无辞以对,但心里并未服输。在他们那里,那段时期的荒谬与血泪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那些在纸面上被过度拔高的“理想主义精神”,人帮人的传统。而被抽去不少内容的这种历史描绘是不真实的,因为那是一个信息绝对不对称的时代,除了被主流(其实也是唯一的)媒体反复宣传的那些东西之外,我们有肃反扩大化,有反右,有大跃进,有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贯穿几十年的阶级斗争,又有哪一场不是血淋淋的?我曾读到一位朋友收藏的一份个人档案,这是一位解放前在一家歌舞厅里伴舞的舞男,1949年时只有20岁,当时已有两年舞龄。这种经历理所当然地被社会划为“坏分子”,交居委会监督改造。这位前舞男以后也没有正式职业,仅仅依靠给人家做各种零工糊口。此后他的生活内容只剩下艰难的四处觅食,只剩下做检讨、向革命群众认罪这一内容。从1950年直到这个人生命终结的1978年,他的个人档案里除了这些毫无人格尊严可言的检讨书、交待书、认罪书之外,任何东西都没有留下。对于认为“死几千万人没什么了不起”的领袖人物来说,这个人实在卑微得如同一粒尘埃。但在另外一种以“大数原则”为基调的文化里,他与众生一样平等,生而享有一切天赋人权——所谓“大数原则”,指的是一个人的损失对社会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但对他本人来说则是百分之百的。西方社会重视个人价值,才有这种计算方式——如果这个人到死那天为止,生活内容只剩下动物般的存在,这种思想改造的意义又在哪里?一个做了两年舞男的青年,竟然为此“罪孽”要付出毕生的尊严,其残酷性正表现了我们这种东方文化的特色。要知道,现在对“文革”的控诉,主要是“文革”前那些还生活得不错的高知、高干们的控诉,而本来就如同一粒尘埃的社会另类人物,对“文革”那套专政手法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已丧失了辩别苦难的能力。更何况,他们不少人早已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尸骨无存,有的全家人被斩草除根,他们的悲惨呼号早已消失在漫漫历史长空中。比如我的家乡1968年那场对地主富农等黑五类分子的屠杀,就在任何史籍中没留下记载,上万生命就这样不留一点痕迹地从历史上消失了——“史无前例”这一个词确实用得很对,因为“贫民政治”只有在这时才真正在全中国当了家,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时期,“贫民政治”也只不过在一个区域内当了一段时间的家。

  曾经生活于那个时代的人,又有谁不知道居委会主任之类“群众代表”的厉害?又有谁希望再被群氓专政?如何评说那个时代,还有待历史良心的出现。但如果要回去的“传统”竟是那样一个法西斯年代,只能说这些人已经患了历史失忆症。最近我国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改编而成的电视剧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狂热,一方面说明了人们对现在的社会失范状态缺乏认同感,另一方面则说明人们被那种消解历史的后共产主义教育所深深蒙骗,因为那本书是苏联斯大林时期刻意制作出来,完全隐去了历史残酷的一面。那一面被刻意隐去的历史真实,已有高尔基的《不合时宜的思想》与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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