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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凭谁定是非 --小议陈寅恪与梁启超的一场学术争论

来源:互联网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05-11-28 14:07:23   

  
  陶渊明是我国古代著名诗人,也是一个有名的隐士。他的生平出处,在晋、宋易代之际,是否与当时政权不合作,即关系到所谓"名节"问题,长期引发争论。 如著名学者梁启超与陈寅恪,就曾发表截然不同的见解。对这场学术争议进行深入 探讨,对我们的学术研究工作,我认为会有所启迪。 这场学术争议是从《宋书·隐逸传》中一段话引起的。文中说到陶渊明"自以 曾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异代。自高祖(指刘裕)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所著文章, 皆题其年月,义熙以前,则书晋氏年号,自永初以来,唯云甲子而已。与子书以言 其志,并为训戒,又为命子书以贻之。"其后萧统著《陶渊明传》及《南史·隐逸 传》均有类似的记述。  
  《宋书》这段记载,引起后人争议。梁启超在《陶渊明之文艺及其品格》一文 中说:
  萧统作陶渊明传谓"自以高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异代,自宋高祖王业渐隆,复肯仕。"其实渊明只是看不过当日仕途的混浊,不屑与那些热官为伍,倒不在乎刘裕的王业隆与不隆。若说专对刘裕吗?渊明辞官那年,正是刘裕拨乱反正的第二 年,何以见得他不能学陶侃之功遂辞归,便料定他二十年后会篡位呢?本集(指陶渊明集)《感士不遇赋》的序文说道:"自真风告逝,大伪斯兴。闾阎懈廉退之节,市朝驱易进之心。"当时士大夫浮华奔竞,廉耻扫地,是渊明最痛心的事。他纵然没有力量移风易俗,起码也不肯同流合污,把自己的人格丧掉。这是渊明弃官最主要的动机,从他的诗文中到处都看得出来,若说他所争在什么姓司马姓刘的,未免把他看小了。  
  梁启超这段论述,引起陈寅恪的强烈反对。他在《陶渊明之思想与清谈之关系》一文中,除阐述自己的观点外,还对梁氏直接提出批评。  
  取魏晋之际持自然说最著之嵇康及阮籍与渊明比较,则渊明之嗜酒禄仕,及与刘宋诸臣王弘、颜延之交际往来,得以考终牖下,固与嗣宗相似,然如《咏荆轲》诗之慷慨激昂及《读山海经》诗精卫刑天之句,情见乎词,则又颇近叔夜之元直矣。总之,渊明政治上之主张,沈约《宋书·渊明传》所谓"自以曾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异代,自[宋]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最为可信。与嵇康之为曹魏国姻,因而反抗司马氏者,正复相同。此嵇、陶符同之点实与所主张之自然说互为因果,盖研究当时士大夫之言行出处者,必以详知其家世之姻族连系及宗族信仰二事为先决条件,此为治史者之常识,无待赘论也。  
  近日梁启超氏于其所撰《陶渊明之文艺及其品格》一文中谓"其实渊明只是看不过当日仕途的混浊,不屑与那些热官为伍,倒不在乎刘裕的王业隆与不隆。" "若说他所争在什么姓司马姓刘的,未免把他看小了。"及"宋以后批评陶诗的人最恭维他耻事二姓,这种论调是我们最不赞成的"。斯则任公先生取自身之思想经历,以解释古人之志尚行动,故按诸渊明所生之时代,所出之家世,所遗传之旧教,所发明之新说,皆所难通,自不足据以疑沈休文之实录也。  
   梁、陈对陶渊明思想的评述,可以说是针锋相对。唯陈氏批评任公取己身之思想经历以解释古人之志尚行动,这恐怕不是单指对陶渊明的评价问题,也是他对梁氏本人的看法。  
  1927年,王国维自沉于昆明湖,陈寅恪深表痛惜,他写了一篇《王观堂先生挽词》,其中有下面几句:"清华学院多英杰,其间新会称耆哲。旧是龙髯六品臣,后跻马厂元勋列。"这几句诗明显是批评梁启超的。 陈寅恪对梁启超的批评,他们清华的学生周传儒有点不同看法。他在《史学大师梁启超与王国维》一文中,认为梁氏有"尊师重道"的美德。说在"1926年,康 为逝世,新会(指梁启超)于法源寺设祭坛开吊,率门弟子致祭。自己披麻戴孝来会吊者,叩头行礼,有如孝子。然而复辟之役,则义正辞严,加以讨伐,公私分明。"  
  从陈、周师生两代的不同评价中,可以看出时代的演变,以及道德观念的变化。寅恪先生毕竟是生于清末的人,对于"三纲六纪"的伦理,尤为重视。但他又是具有深邃的史学观念的人,已经懂得从社会经济制度的变化中来考察"纲纪之说,无所凭依",明知其作为中国文化之抽象理想境界很难实现,只能坐视其销沉沦丧王国维的悲剧,也是他心头的隐痛,这应当是他在各种文字中经常流露出悲感惆怅的原因。  
  我认为了解上述梁、陈二人的思想文化背景,对他们评论渊明不出仕当世问题 现分歧的原因,就比较容易理解了。陈氏批评任公取己身之思想经历,以解释古人的志尚行动,这样分析是对的。梁氏说"宋以后批评陶诗最恭维他耻事二姓,这 论调我们是最不赞成",无疑是"夫子自道"。梁氏本人无论从政还是从教,都不在乎在清朝还是在民国,都不存在什么"耻事二姓"问题。所以他认为争论渊明是否出仕,要说争在什么姓司马的姓刘的,就未免把他小看了。同样对梁氏的出仕,要是争论在清朝还是在民国,也未免把他小看了。  
  这里话也得说回来,陈寅恪这样批评梁启超,其实也应该反躬自问,自己是否也是这样。陈氏引王国维为同调,但两人际遇本不相同。王氏曾受清室知遇之恩,而陈氏13岁起即往外国留学,从未在清政府中任职受禄,他所以有怀旧之情,可能 他家世有关。他祖父陈宝箴,曾任湖南巡抚;父亲陈三立,曾授吏部主事。父子二人均参与变法维新活动,也是洋务派中的重要人物。戊戌变法失败,陈家曾受到清廷的处分,但他们恪守封建社会中臣子的道德规范,清室易代后,不再出仕新朝,陈寅恪大概受到他先世家风的影响。 关于"耻事二姓"问题,陈寅恪是通过王国维的例子,并提高到理论上说明。他在《王观堂先生挽词序》中说到"吾中国文化之定义,具于《白虎通》三纲六纪之说,其意义为抽象理想最高之境"。他认为王国维"其所殉之道,与所成之仁,均为抽象理想之通性,而非具体之一人一事。"这里是说,王氏殉道成仁,并不是为某一个人或一件事,他要遵守的是所谓"三纲六纪"的封建纲常原则,并被升华为中国传统精神文化的一种表现。但当时忠君的纲常原则已走向没落,陈氏亦承认已销沉沦丧于不知觉之间"。所以他最后说:"盖今日之赤县神州值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劫尽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此观堂先生所以不得不死,遂为天下后世所极哀而深惜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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