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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极权和东欧知识份子政治

来源:不详  作者:不详  更新时间:2005-11-19 13:31:31   

    这种对自由(包括对它的对立面:专制)的自由表述便形成了东欧后极权主义理论的一个重要特徵,具体表现为它的非政治性和人文性。东欧后极权主义理论有直接提出体制民主化问题的,如波兰的密契涅克(Adam Michnik)关于后极权政治民主的"新进化"论和捷克斯洛伐克的班达(Václav Benda)等人的"平行政治"论9。但更多的后极权主义思考关心的是一些具有普遍性的人文问题,如知识份子的地位和作用,人的存在和价值,人性和伦理等等。在表述方面,这些人文问题也往往散见在文艺、杂论、书信等非正规论述形式中,以不易捕捉、倏然一现的智慧闪烁见称,其中包括波兰诗人巴兰察克(Stanislaw Baranczak)反对意识形态审查、提倡创作自由的主张,匈牙利作家哈拉兹梯(Miklos Haraszti)对非斯大林化后"宽松"假象和"丝绒牢笼"的分析,匈牙利作家孔拉德(Gy?rgy Konrád)的"非政治"说,波兰的科拉考斯基(Leszek Kolakowski)对独立知识份子作为肩负社会道义价值的"教士"的论述等等10。当然,不能不提的还有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哈维尔(Václav Havel)和昆德拉(Milan Kundera)? 院蠹ㄕ挝幕闹苯悠浪怠?/P>

    和早期的极权理论家阿伦特一样,东欧知识份子极其强调极权和后极权的现代性。这种现代性远远不只局限为现代控制手段,如军事技术、群众传媒、大规模的教育和宣传、审查监控等等,它首先表现在权力与具有真理权威的意识形态的紧密联系。极权主义统治必须从某种单一政党所掌握的意识形态获取合理性。哈维尔指出,现代极权意识形态所造就的权力控制深谋远虑,而非一时一地地匆忙使用暴力和胡作非为。哈维尔写道11:

    与后极权统治相比,传统独裁的统治者意志是直接而无规律地表现出来的。独裁无须藏掩它的统治压迫,遮盖其权力运作,也无须费事去述诸法律条文。但是后极权制度却以历史真理、人民意志和法治权威来装扮其统治压迫的合理性,没有这些作为其"形式内聚力",后极权制度就不能存在。

    而且,后极权主义也不像传统独裁那样仅是一种统治压迫形式,它是一种政治文化形态12:

    说到底,后极权制度并不是某个政府所操纵的某种政治方略。它完全不是这样。它是一种长期复杂而深刻的对社会的侵犯,或者说社会的自我侵犯。企图用另一种政治方略或政府变更来对抗它是不现实的。这种想法之所以不合适,是因为它远没有触及问题的根本。问题不在于政治路线或章程,而在于生存状态本身出了毛病,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哈维尔以"谎言"来概括后极权意识形态的统治。他指出,极权统治所利用的意识形态在后极权社会中实际已很少有人真的相信,而后极权社会的沉疴正在于人们生活在这种谎言之中,而无法抵抗它。他以小见大地用一个菜果贩子在店铺橱窗里张贴"全世界劳动者团结起来"的标语,来说明在这种谎言中的生活方式。菜果贩子贴标语并不是因为他在乎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革命,或者真相信有这么回事。他这样做是因为人人都这么做,不做反倒显得怪异。和生活中许多其他事一样,贴标语是一种避免麻烦的效忠表示。这种事的意义得从反面来解释:做了不见得有好处,但不做说不定就有麻烦。哈维尔的解释是:"他做这些事是因为太太平平过日子需要这么做。照普通人的说法,无数这样的小事都是为了'与社会保持一致'。"13哈维尔从这个现象来透视后极权控制,他写道14:

    人们并不需要真的相信这些神话,但是他们必须做出相信的样子,至少必须以沉默来容忍这些神话,与玩弄这些神话的人和气相处。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必须生活在谎言中。他们不一定接受谎言,但却必须心甘情愿和谎言在一起生活,并生活在谎言中。这样做也就帮助和巩固了谎言的制度,他们给这个制度添砖加瓦,他们是这个制度的一部分。

    长期生活在极权谎言中会造成普遍的人性危机和严重的社会道德功能失调。哈维尔说:"生活在谎言中产生深刻的人性危机,这种危机反过来又造就这样的生活,它的道德问题不容忽视。它是一种社会深层道德危机。"哈维尔认为,后极权社会可以是一个物质生活并不匮乏的社会,但它却必然是一个丧失了道德功能的社会15:

    消费价值诱惑的个性消失在大众文明的旋涡之中,在存在中无所适从的人,除了苟活于世之外,凡事全无责任心,这便是丧失了道德意识的人。后极权制度需要在道德沦丧中存在,它不断在加深道德沦丧。道德沦丧是极权的社会显现。

    后极权社会的道德危机还在于,每一个受害者都参与建构了迫害他自己的环境力量。在后极权社会中,净土和地狱的界线失去了把守,压迫和暴力已不能再用传统的善恶区别去理解。昆德拉的《告别聚会》(The Farewell Party)中便有对极权世界净土和地狱的思考。乌尔佳的父亲是一个共产党积极份子,死于党内清洗。乌尔佳向加库勃打听她父亲是否曾像那些迫害者一样,参与制造了治他自己于死地的恐怖。在再三追问下,加库勃说,这本是可能的,"因为在世界上还没有谁真的会因良心不安而不能去整死别人的"。乌尔佳不满意加库勃的回答。她觉得,人人都可能不具有人性,但这并不能说明为甚么她父亲这个具体的人会丧失人性。加库勃答道16:

    多数人生活在一个由家人、家庭和工作构成的小小净土圈内。他们生活在一个介于善恶之间的安全地带。看到杀人者,他们也真的会感到栗然。但是,他们只要一出这片小小的净土,就会变成凶手,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历史时时将人类推向谁也难以抗拒的压力和诱惑。但谈论这些又有何益?跟你说你父亲也许会做甚么,又有何用,反正又无法证明。

    和大多数人一样,尽管乌尔佳能接受加库勃"人人都可能丧失人性"的普遍说法,但却难以接受这就是她身边的事实。生活在冤案遍布、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极权社会中的人们,一次次被政治运动扭曲了人性,人们对人性普遍的软弱和丑恶有着切身的体会和沉重的失望,但几乎每个人都愿意相信他自己或他身边的亲人是一些例外。遭整肃清洗的当权者,他的家人不愿相信他参与制造了加害于他自己的恐怖。连最酷烈的整肃人,他的子女恐怕也会像乌尔佳那样不相信他真的是一个迷失人性的人。这就是我们为甚么往往会发现一些恶名昭著的政治人物,他们的公众名声与其亲属好友的回忆显得如此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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