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说，教育即生活，学校即社会。在校园里营造生活构建社会，这是他的教育理想。他以生活的要求社会的要求，作为教育的着眼点与归宿点。生活怎样，教育便怎样，社会怎样，教育便怎样。这是实用主义教育观。

    杜威的学生陶行知则把老师的观点倒置过来，他认为，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主张教育要走进生活，走向社会，走进民众。他要改造过去的教育模式，创立平等的大众的实践的新教育。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付诸了终生的心血、情感与心智，树立了现代中国一代师表形象。

    应该说，杜威的理论，对于物质主义消费主义时代，有着很大的用场，满足了急功近利者的需要，教育随着生活的、社会的走向而随波逐流，实用取代了价值，意思取代了意义，庸俗取代了崇高，教育在媚俗的同时，人文精神在边缘化，真正的教育扛鼎者寥寥无几，人类精神的缔造者曲高和寡。

    陶行知先生的理论与实践给了我们莫大的启示，素质教育的理念与它的很多内容就是取法于此的。然而，由于体制的原因，素质教育口号叫得越凶，应试教育步子迈得越实，从达观显贵到工薪白领，从商家大款到底层平民，为了安顿好子女，纷纷拥挤在读书求职的独木桥上。你怎么考，我就怎么学。人们奔跑在考试的康庄大道上，读书、生存、做人等等一切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望而却步。于是学与术分离，脑与手分离，读书与考试分离，行为与人格分离，最终将导致思想麻木、理想破碎、人格分裂！

    教育一旦成为纯粹的机械的训练，有思想的教师也就被迫让步。因为有思想的人不懂得标准化的操作方式，满脑子的自由平等与博爱，思想活跃性子执拗，不屈就权威，不膺服命令，在天王老子面前敢于说“不”。当考试成为至高无上的利益的时候，教育需要的是会操作的工人，是标准化的能手，是俯首帖耳的绵羊，是凶神恶煞的教官。他们成了人民的功臣，校长把大把大把奖金光荣地奖给他们，对此，他们很荣耀，也很自信，他们本分而幸福地生活着，天长地久，没有半点反思。
新课改出台了许多新政策，出炉了不计其数的理论，出现了许多专家与大师，他们兜售着装在套子里的新理念，并以爆满的人数与热烈的掌声对他们的报告给予喝彩。教师的书桌上一边摆着时髦的教育理论书籍，一边摆着精彩纷呈的课外训练册，他们为了培养“高才生”这个目标，先锋而前卫地工作着，不厌其烦而能自得其乐，这的确是一种精神。可惜，我们教师的智慧与才华，只能用在这个地方，而不能点燃人文精神的光源。

    我们的教师补课补得太勤了，我们的学生书包装得太满了。“一切为了学生，为了学生一切”这个教育理念，没有在校园里生根发芽，却被各路商家活学活用现炒现卖，什么步步高啊，文曲星啊，好记星啊，英语E百分啊，太多了，也太实用了。真是歪打正着！传统的方法丢失的差不多了，人们总是借助外在的力量压迫自己，以便捷的方式武装自己，忘记了“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这个最简单的道理。

    人性需要修炼，学习需要内化。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们随便睁眼一看，学生处在各种包围之中，家长的包围，老师的包围，资料的包围，营养的包围，他们几乎不能动弹，一切的影响都是外在的，被迫的，“愉快学习”在这大一统的体制下，差不多成了一句美丽的谎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学生在受压迫，学生必然反抗。外在的驯服，内心却在默默对抗着，积累到一定时候，火山是要爆发的。因为，人性的规律如此，扭曲只能在一定的限度之内。敬爱的老师们，你们何尝希望反抗呢？如此吃力不讨好去管制学生，不如敞开你们的心扉，进入学生的心灵世界。

    不管怎样，扼杀人的天性，钝化人的思维力，萎缩人的想象力，消解人的创造力，是一种犯罪。这是牺牲人的自然的天份的东西，来满足自身利益的行为，是牺牲人的长远利益来满足近期需要的短视行为。仅仅理解为好心办坏事，是搪塞不过去的。

              安徽省青阳县教研室  施麒俊 （2005/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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