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照在柜子上,依稀可见的是那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曾经说过她喜欢黑夜,因为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一样,一样了也许就是平等。她缓缓地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
她转身从厨房拿出两听饮料,一听是啤酒,一听是雪碧。那蓝色的包装是那么清澈、透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雪碧,也许就是那句广告词“晶晶亮透心亮”。她随手把那听雪碧丢给我,然后坐回那个他认为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角落里开始灌她的酒。
“好喝么?”
她微微地愣了一下,像喝醉了似的盯着手中不挺败晃的瓶子,只是眨眼的功夫,酒似乎已被她快喝完了,她笑了一下,那笑有先苦,有点傻,又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好?好!就当然好,没听说过么‘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喝了酒,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把瓶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又从厨房拿出一捧酒,“要不要试一下?”她拿起一瓶酒递给我。
“不用了。”我微微地笑了一下,“我还是比较喜欢雪碧。”
她笑了,低下头:“是啊,你还是一个学生妹,酒不适合你,不适合,呵呵……”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喝酒,整间房子里到处都弥漫着啤酒的味道,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忧愁,气愤有点僵。
“你就快考大学了吧?”她突然冒出一句话。
“恩。”我应了一声,不止该说什么好,“再过几天就要考了。”
“好好考,身体多注意点,今年这个天气特鬼,忽冷忽热的,不过,也许你们考的那天天气会好点。”她又灌了一口酒,“好好读,考个好大学,将来才会有出息,不像我一样,呵呵……”她似乎有了一丝的醉意整个人所缩成一团缩在墙角里,头靠在墙上,那模样是那么地让人心疼。
她是一个企业的部门经理,是一个白领阶级,平时总是抹着淡妆,穿着套装穿梭在公寓和单位之间,在别人眼里她是那样得冷漠而又能干,似乎看不起周围的一切人,可是他们都不懂,她曾经告诉我她是一只刺猬,一只随时随地都竖起浑身的尖刺防御着的刺猬。她不愿和别人交往,也害怕和别人交往,在别人眼里最可靠的事情也背叛了她,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她依靠。
从小她没有感受过她奶奶对她的一丝怜爱,她亲眼看见她奶奶是怎样一步一步迫害她父母的,而她的姑姑们又是怎样的袖手旁观,从此她开始对他们产生了厌恶的感情。
从小,她在别人的凌笑、欺侮下长大,她忘不了他们是如何欺侮她 ,耻笑她,一直到她长大,懂事后 她开始了解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她开始拼命的努力、读书、做事,她要让别人看,她不是一个只能做一个让别人欺侮的小丑,她需要别人的尊敬、爱戴,这种需求犹如渴望氧气一般强烈。
再后来,她做到了,别人开始尊敬她,对她笑,和她打招呼,当她有困难别人也都愿意帮助她。可就在那年,她最好的朋友在背地里害她,虽然她朋友没有得逞,但她开始明白了什么叫做逢场作戏,什么叫做虚伪,也开始对社会上所谓的友情打上了问号。
28岁以前,她的种种经历让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诚和美丽,她开始怀疑周围所有的人。28岁,一个风华正茂的年龄,她的心里同时也产生了对爱的渴望,然而她又害怕,怕爱的背叛,所以她一直对周围的追求者冷若冰霜。那年的冬天,由于急性阑尾炎,她住进了医院。同事小张天天去医院看她,为她端水送饭,送书送报,给她讲单位里的事,帮她把单位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慢慢的她开始对他敞开心扉。然而就在她开始为他洗衣烧饭,做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后,他却开始迟迟不回家。终于有一天他提出了分手,原因只是一句“对不起,我想我们不适合”,小张帮她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把她送出了家门,那年她刚好32岁,他浪费了她的青春。
从那以后她就说她认清了一切,认清了这个阴浊的社会,她开始远走他乡,离开了小张,离开了那个单位,离开了那座城市。
几年下来的忙碌、猜疑、伤害、防御……让她苍老了许多。她靠在墙角里,灌着她的啤酒,她已经醉了,却仍在那喃喃:“靠人不如靠己,这个世界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信,可依靠,没有人……”渐渐的她说累了,便靠着墙睡着。她的周围尽是一些空瓶罐,我摸着她那披肩长发……她紧锁着眉头,靠着墙——睡着,那模样仿佛是一个迷了路的小孩。我把她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拉开窗帘,窗外是一片明媚的阳光,那么得鲜艳,那么得温暖,却又是那么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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