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美国著名教育家康南特在大学功能、英才教育、教育改革三方面的教育思想和理念给我国的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以许多有价值的启示。　　

关键词：康南特；英才教育；教育改革　　

詹姆士·布赖恩特·康南特（1893—1978），是美国著名的教育家、有机化学家和外交家。作为美国教育界要素主义思想的著名代表人物，在担任哈佛大学校长的20年里（1933—1953），一方面，他以向前看的眼光和政策对待美国高等教育中的种种问题，对美国的高等教育问题进行了相当广泛的研究；另一方面，他通过贯彻自己鲜明而独到的教育信念──大学应该是学术和研究的中心，在哈佛大学的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发挥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本文将从以下几方面对康南特的教育思想进行剖析。

一、大学：学术和研究的中心　　

在康南特担任哈佛校长的20年里，他一直是教育界要素主义思想的积极提倡者。他对美国的教育问题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并在这一领域出版了很多相关著作：《无阶级社会的教育》（1940）、《现代科学和现代人》（1952）、《教育和自由》（1953）、《综合中学》（1967）、《科学原理和道德行为》（1967）。在这些著作里，他高度赞扬了教育的作用，并且极力提倡学校应当成为以服务于国家为目的工具，尤其是高等学府，更应该发挥其传承知识、创造知识的功能，在社会的发展进程中扮演积极的角色。同美国镀金时代所流行的悲观主义情绪相比，康南特在这些著作中对教育功能的论述是极具积极意义的。　　

康南特从就任哈佛大学校长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致力于在教学和科研之间寻求一个恰当的平衡。他认为，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大学主要受三种主要观念的影响。第一种是“代表教义的非研究性的观点”。这种“教义的”观点认为，“大学是一个传授普遍性知识的场所”，而不是一个“发展知识和创造知识的场所”。康南特坚决反对这种“教义性”的观点。第二种是“功利主义的职业教育的观点”。这种观点认为，大学应该以训练专业人员为主，大学的主要任务就是将知识应用于社会问题。第三种观点，即为康南特所赞同的一种观点，认为“大学是一个发展知识的场所”，是“学术和研究的中心”。

康南特认为，知识既具有相对永恒性，又具有不断发展性。从对人类的历史经验分析中可以得知：只有通过不断发展的学习，才能使知识获得相对永恒的延续与保持，不具创造性的知识是全无生机和毫无用处的。因此，大学仅仅培养才华横溢的发明家和学者是远远不够的，还应当激发并培养学者们促进知识不断创新和不断发展的兴趣。基于此，康南特提出，哈佛大学应该教育它的每一位本科生懂得尊重过去积累下来的智力财富，同时更应该激发它的每一位本科生对于创造性学术成就的热情──这是传承知识的最重要的途径。对于教职员工而言，大学教师作为在各个不同方面传播前沿知识的学者，他们之间不应隔离成两个群体──教学群体和研究群体。教学和研究之间不应该存在任何明确的分界线。大学教师的首要任务在于促进知识的进一步发展，而不是单纯的保存知识和传授知识。大学里的学者们应该充分认识到：学术的研究精神其实渗透于教学过程之中。大学教师们既要保持前人学术思想的传承性，即保存知识和传授知识，又要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发展知识、创造知识。二者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将大学定位为学术和研究的中心，是康南特在哈佛大学发展历史上最主要的贡献之一。他的这一思想启示我们，任何一所大学都应该以具备知识创新的热情为自己的特征，以学术研究能力的提高作为自己追求的主要目标。

二、英才教育的思想　　

康南特从担任校长的那一天起，就强烈地意识到哈佛在学术和人才等方面存在的严重不足。1934年，美国教育委员会根据授予博士学位的能力对大学进行排名，哈佛大学勉强排在第一位，康南特认为这一结果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地方。他清楚地意识到，当时的哈佛其实与哥伦比亚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和芝加哥大学势均力敌。同年，在他的第一次年度报告中，康南特以敏锐的眼光指出：哈佛大学最紧迫的任务就是变革以前新英格兰教堂控制时期的价值观念和精神观念。因此，他提出了英才教育的思想。　　

英才教育思想的提出，有以下两方面原因：第一，与康南特自身的经历有关。从讲师、助理、副教授、教授一直到哈佛大学校长、美国外交官，对于康南特而言，这一系列成就的取得更多的是个人勤奋和才干的结果，而非家庭背景和社会地位影响的结果。第二，康南特对于美国的自由主义思想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见解。他一直坚持的信念就是：在社会经济领域里，人们的才能是公平分布的，通往社会上层的道路是对每一个有才能的年轻人打开的。因此，在哈佛选择人才的过程中，由社会地位或家庭出身来决定这一过程，既不合理，又是极具危害的；而英才教育思想的实施，就是要消除教育系统，尤其是高等教育系统里的人为的障碍──无论这种障碍是社会地位上的还是经济地位上的。因此，康南特的英才教育思想在本质上是一种机会平等的教育思想，是一种希望通过教育实现社会流动的思想。　　

康南特认为，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精英，各行各业的发展与正常运作就建立在这些精英们的杰出业绩的基础上。高等教育的发展也不例外。因此，英才教育思想的核心就在于杰出教师的聘任和优秀学生的录取。哈佛大学不仅仅要招聘到最杰出的教授，还要录取到最优秀的学生。对于教师和学生的录用，不应该以社会出身为衡量标准，而应该更多的从他们的思维能力、人格品质等方面进行测评。从这个意义上说，康南特的英才教育思想又是一种建立在知识和智力基础上的精英主义教育思想。　　

英才教育思想中关于杰出人才录用这一核心目标的实现，不能仅仅依靠提高入学成绩的难度，设立各种各样的考试录用制度，还要借助于奖学金等项目的实施。随着美国财政状况的根本性变化，大学为师生提供经济自助的机会减少了，而要求学生们更多的致力于研究工作的机会却增加了。因此，设立充足的奖学金是使学者们从经济担忧中解脱出来的唯一解决办法。在康南特的大力倡导下，哈佛大学管理委员会创办了“哈佛学院基金会”，根据学术才能等标准授予相应的奖学金。哈佛大学国家奖学金的颁发，使得一部分家庭出身和经济情况比较糟糕、但富有才华的年轻人获得了进入哈佛读书的机会。康南特还聘请一些一流的学者担任哈佛的教授，既建立起了一支颇有声望的师资力量，又进一步促进了与西部主要大学之间的学术交流。为了进一步督促学者们进行科学研究的工作热情，康南特还在校外实行了校外特别委员会制度，用相应的机构来评议学校教师的资格和任期──这是今天美国评估制度中仍有争议的，但是仍旧普遍使用的方法之一。康南特关于建立哈佛大学国家奖学金的思想在哈佛乃至整个美国高等教育史上具有重要影响意义。1986年，在哈佛大学的第350个周年纪念日上，还专门成立了颁发给业绩出众的教育工作者的“康南特奖学金”，用以纪念康南特对于公共教育事业和哈佛大学教育改革的贡献。

三、教育改革的思想

康南特对于美国的高等教育改革，有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当海龟被外在力量卡住脖子的时候，才会不断努力前进。”[2]（P2～3）他认为，外部的很多强制性影响力量往往会对高等教育的发展产生很大禁锢，其中，人为因素是能够影响大学发生根本性变革的重要决定力量。高等教育机构既是一定社会的产物，又会对社会的发展产生一定影响。大学必须适应多种多样的环境和条件，才会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获得渐进式的发展。

康南特认为，教育改革必须注意以下事项：第一，要从宏观着眼，微观着手。试图变革高等教育的改革家们，必须学会满足于较小的改革，才能够向更进一步的变革迈进。康南特用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改革来证明自己的这一观点。这两所大学的变革都以废除陈旧气息，建立现代化大学为宏观目标，在具体的实践操作过程中，都从微观课程的修正和改变着手。事实证明，到上世纪末，英国的大学再一次成功地适应了社会变革带来的新要求和新任务。第二，一个国家高等教育的改革，必须充分考虑本国的教育传统、教育背景和教育环境。在借鉴他国教育经验的过程中，应该关注并寻求各国在教育过程中宏观上相同的本质问题，而非一味注意各国在教育问题上细枝末节的差别。惟有如此，才能真正取长补短。[3]（P34～35）

康南特的教育改革思想还表现在：普通教育计划的实施和教学法硕士学位的设立两方面。他在哈佛大学主持制定了一项普通教育计划，希望能够通过该计划的实施放宽本科生获取知识的范围，向所有本科生提供广泛而深入的知识。1945年，他和哈佛的一些其他学者，发表了《自由社会的普通教育》的报告，建议应向学生提供对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等三个领域广泛而深入的知识，其内容是使青年人能“有效思维、交流思想、确切判断、分析价值”。他们把这一问题视作发展西方民主社会的重要问题，虽然其思想直到60年代以后才广为人们接受，但一直吸引人们的研究和讨论。其影响远远超过了哈佛校园和美国本土。　　

设立教学法硕士学位是康南特的重要教育思想之一，也是他对于美国师范教育的一项重要贡献。1935年秋天，哈佛文理学院和研究生教育学院投票通过了康南特提出的设立一种新的学位──教学法硕士（MasterofArtsinTeaching）的提议。这一新设立的M.A.T.学位对即将成为教师的人提出了两点要求：具有一定水平的教育理论；能够精通特定学科的知识。要满足这两点要求，还必须顺利通过来自教学科和申请人所在专业科系专业的考试。　　

名大学成名于名校长。20世纪初的哈佛大学仅仅是美国最古老和最富有的一所大学，而并非一所特别显著的大学。但是到了20世纪末，它却已经成为世界范围内高等教育领域里最主要的一所大学。1933年，正是哈佛开始其现代化进程的关键时期。这一时期，经济的萧条，战争的爆发，传统制度的束缚，学术权力的自治等事件都成为影响哈佛乃至整个美国教育的重要因素。康南特作为哈佛大学的校长，对于大学的学术研究功能提出了自己鲜明的见解，提出了实行英才教育的思想，主持实施了普通教育计划，设立了教学法硕士学位，设立了哈佛大学国家奖学金制度。二战期间，作为美国国防部调研主任，他还对大学为战争服务的功能进行了理论和实践上的研究。1957年，他辞去外交官职务后，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到美国教育上来。和美国教育考试服务社一起，对美国的中学进行了大规模的研究。随后，他对美国的高等师范教育进行了研究，并作出了相应报告。1964年，在福特基金的赞助下，他以教育顾问的身份在德国柏林进行了为期18个月的访问，这一时期，他以一个比较教育学家的身份对欧洲国家和美国的教育进行了比较研究。毫无疑问，康南特的教育思想在哈佛大学的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他的领导下，哈佛大学的师资力量学生质量、以及其他方面的综合影响力越来越具有国家化和国际化的声誉。　　

从康南特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中，我们可以得到如下启示。　　

1．名大学成名于名校长。大学的发展和变革与大学校长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息息相关。大学校长应该对教育问题具有浓厚的兴趣和热情；能够以向前看的眼光和政策对待高等教育中的种种问题；能够以敏锐的眼光观察处理与高等教育相关的种种社会问题；应该主动加强同其他高校的交流与合作；成为沟通教师和学生与管理机构之间的有效渠道，充当好高等教育领域里代言人的角色和改革家的角色。　　

2．高等教育机构既是一定社会的产物，又会对社会的发展产生一定影响。因此，大学必须积极主动地适应多种多样的环境和条件，不断取得适应社会进步的变革和发展。康南特对哈佛大学的改革思想启示我们：高等教育改革应当从宏观着眼，微观着手；应当充分考虑本国的教育传统、教育环境和教育背景，应当注重与他国教育经验的比较研究，善于从中发现具有共同意义的价值经验。　　

3．在大学的发展过程中，要充分注重其学术研究功能的发挥。康南特的英才教育思想启示我们：大学综合质量的提高离不开师生质量的提高。在本科生的教学过程中，应该对其提供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三个领域的广泛而深刻的知识；对于人才的选拔，应该以其才干和个性品质为衡量标准；对于人才的培养，不能急功近利，应当注重对年轻人潜在才能的发掘和培养。大学教育既要培养学生追求创造性学术成就的热情，又要鼓励教师传播前沿知识、促进知识发展的积极性。对于大学教师而言，既要保持前人学术思想的传承性，即保存知识和传授知识，又要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发展知识、创造知识。二者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