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回顾教学技术发展的历史，我们发现，理念的创新从来就是在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一种“扬弃”。不同时代的教育观念的改变无不与人们当时对社会、自然和人本身的认识水平有关，许多教育观念在近代甚至古代就有了朴素的雏形，而新的发现和新的科技会促使人们把这些朴素雏形赋予当代意义。因此，教育理念创新的极端重要性将永远存在，而且教育理念与其它领域的理念（信息技术、脑科学等）的最新发展进行合理互动，无疑对教育理论与实践更具现实意义，甚至这种互动的成功与否将在很大程度上反过来决定教育理念创新的成败。可以肯定地说，相关领域的创新推动着教育技术的发展，而教育技术的发展又推动着教育的深化改革。

关键词：教学技术；教育技术；教育理念；教育改革

一、定义

不论在西方还是在东方，教学开发、教学技术和教学设计这些术语的定义一直缺乏唯一性，其实，这三个术语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有时还可互换使用。教学开发就是用系统方法对有效的教学进行计划、设计、创建、执行和评价，这是一个比较通用的定义，而具体的教学模型则各不相同。教育技术包括改进人类学习进程的系统、技术和辅助手段。它有四个主要特征：即对学习者要达到的目标进行定义；应用学习的原则分析和组织所学的知识；选择和使用适当的媒体来展示教材；用适当手段评估学生的表现，并以此评价教程和教材的成效。教学技术这个概念经常与教育技术互换，但前者显示了更加微观和精致的内容。我们给出的教学技术的定义是：对行为、科学概念以及有助教学问题解决的其它知识的系统的和整体的应用；而教育技术，是指为解决教育问题而采用的教学的、学习的、开发的和管理的技术的集合。教学技术可以看作是教育技术集合下的一个子系统。但各子技术之间是密切联系的。当前，人们往往把现代教学技术理解为与视听设备（传统的或数码的）、远程教育设备、计算机、网络、多媒体、各种软件等相关的技术，或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与教育有关的信息的创造、搜寻、记录、查找、再现、修改的各种技术，这也是笔者在论及教学技术时所涉及的主要对象。

二、历程

媒体作为信息的储存、提供和使用设备，其发展中有一些重要的过程。在古代，图画和手稿的发展以及借助它们复制文本的可能性可以被看作媒体发展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为了通讯，对鼓点和狼烟的使用可以被看作“远程通讯”的首例；媒体发展的一个更显著的跨越是15世纪印刷术的发明。从此，文本和图画的大量制造便成为可能。工业社会以来，19世纪留声机的发明，照相、投影和动画的发展创造了教育的新可能。19世纪后半叶的电话和20世纪初的无线电以及几十年后电视的出现对教育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针对学校教育和成人教育的教育广播和电视节目被设计制作，无线电设备和监控器被引入教育，电话系统在远距离教育中得到使用。

1．1920年以前

在20世纪20年代以前，教学开发的基本理念来自于教学设计，就是说应用那些源于经验的原则，可以得到预计的成效。在当时工业革命以后的近代教育中，支配教学的隐喻是训练，即心智是由需要训练的一些能力组成的。要想提高心智的能力就应该像体操运动员训练肌肉一样。学校的建设也与这种传统观念一致，其中包括对结果的系统化的测试（考试）。我们可以列出许多对教学概念的变迁有重要贡献的人物。其中哥伦比亚大学桑代克（E.L.Thorndike）的工作可能是最有影响的，在教学开发领域也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桑代克理论的细节对今天的教学影响不大，但宏观上他的许多努力预示了教学设计的许多方面。他作为先驱为研究人类学习而建立知识库的努力是十分重要的。另外还有两个方面也是值得我们注意的，首先他从对人类学习规律的严格探究转向了对社会工程（social engineering）的兴趣和拥护，即教学应该有预设的有效的社会目标；其次，桑代克大力提倡教学测量，把它视为一个研究工具和一个使教育成为科学的重要领域。在这一过程中间，我们可以看到教育理念的根本转变使教学设计的开发成为可能。

2．20世纪20年代

在20世纪的20年代，教学的目标逐步明确。心智就像肌肉的隐喻逐渐式微，从而加速了博比特（Franklin Bobbitt）所倡导的功利的或者说社会的效率运动。博比特在1918年就坚信，学校提供的教育能使学生成为符合社会要求的公民。当时，不少人把博比特和桑代克的理念应用到课程与教学中，以实践目标导向学习。如旧金山州立师范学校的瓦德（Mary Ward）和伯克（Frederic Burk）的计划被认为是第一个这样的案例。该案例的特点是依靠自我教学的教材，允许学生在最少的教师指导下自己决定学习的进程。伯克的两个助理瓦什本（Carleton Washburne）和帕克赫斯特（Helen Parkhurst）继续开发了更详细的个性化教学计划。瓦什本在管理依利诺依州的温尼卡（Ｗinnetka）公立学校时创立了温尼卡计划。该计划不仅使用了自定进度、自我教学和自己纠正的课本，还加入了自我判断的测验和考试，学生可以自己决定何时到老师那里去考试。而只有通过了教师主持下的考试，学生才能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帕克赫斯特则在麻省的达尔顿（Dalton）和纽约市推行了达尔顿计划（Dalton plan）。该计划的中心是所谓的和约学习（contract learning），即教师约定学习目标后，学生可以自行控制学习进度，但要完成眼前的和约，才能与教师签定新的和约。这些20年代的早期尝试除了推动新概念（学习目标、个性化教学和掌握学习）的形成外，还有力证明了新方法同样能使学生达到传统教学所达到的结果。而这些新方法与教师主导下的教学有着很大的不同，因此更需要认真设计教材。

3．20世纪30年代

到30年代，教学技术的开发放慢了步子，这主要是由于西方世界出现了经济大萧条，从而减少了教育研究和实践的资金。进步主义者提倡学生自主行动，而这种观点的矫枉过正则导致了对教学目标的忽视。但就在30年代，拉尔夫?泰勒（ＲalphＴyler）推动了教学技术的发展。1933年，他作为成员之一在俄亥俄州立大学开始了八年研究。研究的主要内容是修改为入大学而设置的主流高中课程（因为一战后的许多学生都只读了小学）。八年研究还力求了解另外的高中课程是否也能让学生上大学，因此，他对完成高中和大学课程的学生进行了八年的跟踪调查。八年研究表明如果认真分析学生行为，就能制定明确的行为目标。这样，目标及其评估被用来修正和细化新课程，直至达到适当的效果。这就是教学开发人员所说的“形成性评价”过程。

4．20世纪40年代

技术的应用既有理念上的问题，也有一个经济实力的问题。二战可以说是教学技术全面参与教学开发的起点，从而使教学实践得到了大量的投入。到40年代，二战中出现了大量的教学问题，无数人需要被迅速训练而去执行有危险的任务，这对教学开发的评价形成了深远的影响。当时美国政府为了应付这些需求，制作了许多学习材料。美国教育办公室（U.S.Office of Education）的下属部门从1941年1月成立到1945年6月，就制作了457部声像影片，432部无声影片和457部教员手册。其它军事部门也在制作教材，有数千台放映机在这一时期被购买和散发。正是二战使教学技术的时代到来了。首先，对培训的优先投入促进了教学实验和革新。许多被军方雇佣来进行战时培训的人是优秀的研究人员，军事培训成为对教育进行研发的成功案例。而且，这些研发的效果一直延续到战后。而另一个重大进展是，教学技术专家的作用得以显现。在制作军事培训影片时，教学技术专家的角色既不同于某个学科领域的专家，也不同于影片制作的技术专家。为了进行有效的媒体教学，学校开始需要这样一种专业人才，他们既可以对某个专业领域的知识提供专业意见，也可以提供制作影片的专业技术。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新的领域──教学技术，而既能用教育学原理进行教学设计，同时又能用教学技术进行媒体制作的人就成为了教学技术专家。

5．20世纪50年代

50年代，一些教学理念得到了进一步细化和推广，这其中主要是程序化教学和任务分析。20世纪教育技术的起源来自于斯金纳（B.Skinner）等人在程序化教学方面的工作。当普莱斯列（Sidney Pressley）在1925年发明测试机（testing machine）后，是斯金纳对强化理论（theory of reinforcement）的细化和把该机器用于学习的建议才形成了程序化教学的运动。斯金纳1953年发表的对动作条件和动物学习的研究文章提出了人类的学习可以通过对所希望的动作认真强化来达到最大化。程序化教学的特点是明确说明行为目标、小的教学步骤、自己决定进度、积极回答插入的问题和及时反馈。现在人们虽然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热衷程序化教学，但它对教学开发的影响还是十分巨大的。它使教育的重点转向了学生的行为而不是教学进程或教师的行为，重新肯定了学生自己控制学习进度和掌握学习的重要性。程序化教学使得印刷以外的媒介手段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为教育引入了新的专业领域和观念。当仔细设计的、以结果为导向的教学被逐步认识后，对教学十分重要的分析过程也取得了进步。术语“任务分析”在50年代被美国空军最先使用，它最初指的是对新设备的作业要求的预期过程。开始于二战的对人的行为的观察和分析工作得到延续，其中1956年布鲁姆（Benjamin Bloom）及其同事出版了著名的《教育目标分类学（Taxonomy of Educational Objectives）》，开始了对认知的评估，分类学试图证明对教学结果和为此而进行的教学设计进行归类分析是极端重要的。

6．20世纪60年代

60年代是教学开发大发展的年代。但是，这一时期相互交汇的各种理念实际上在以前就出现了，主要的进展是对教学系统各成分及其系统特性的明确认识。最早对系统进行探讨的人中就有格拉瑟（Robert Glaser）和加涅（Robert Gagn）。1962年，格拉瑟使用了教学系统一词，并分析了其中的成分。当时，他很清楚地描述了对学习和教育实践的心理学研究与教学技术专业人才的需求之间存在的裂痕。1965年，加涅出版了《学习的条件》（The Conditions of Learning），该书对学习目标进行了细致分析，并涉及了为符合教学设计而制定的不同层次的学习目标，堪称里程碑式的著作。这一时期，美国联邦政府对教学开发加大了投入。到60年代末，美国军方很快就在其标准训练过程中加入了教学系统开发部分。而1965年的中小学教育法案（the Elementary and Secondary Education Act）加大了教学系统的民用投入，建立了20个政府资助的研发实验室，并在全美国的公立学校中推行教学开发。美国政府亦从此开始对许多政府资助的教育项目进行评估。

7．20世纪70年代

70年代继续发展来自60年代的开创性理念，可以说是一个巩固成果的年代。教学开发需要由专业的学者和实践者去定义和描述他们所提倡的开发过程，同时，教学开发开始出现分支。在70年代出现了许多（在美国就有不下60个）教学开发模型。但是，教学开发中的问题也层出不穷，早期的模型都接受了重要的甚至根本的修改，其中很重要的是在定义教学过程的各个步骤中加入了需求评估。教学开发模型不再仅仅是对目标的描述，新加入的分析过程有助于决定一个教学系统的目标应该是什么。系统日益加大的复杂性要求教学开发者承担新的角色，要去向一些中介机构咨询或寻求更多的信息。这样，人们开始注意认知心理学对细化教学设计的作用。

8．20世纪80年代

80年代最显著的特征是，微型计算机开始普及和商业机构开始大量使用教学系统。在教学设计中使用计算机成为许多研究的重要内容。但是，人们对这项重要技术应用于教学开发的意义并没有取得一致意见。有些人认为这种高科技只能成为教学设计的辅助手段，而有些人则试图把整个教学开发领域彻底转向创建计算机化的教学。但不管怎样，计算机所带来的全新的可能性很明显地促使着教学开发领域进一步应用认知心理学和知识工程学，从而拓展了理论和分析基础。另外从80年代开始，商业机构和其它非教学组织也开始大量进行教学开发。这个背景带来了另一个新的系统概念，即表现技术（performance technology）。该术语包括教学技术，同时还有对人的表现情况的非教学手段的设计。正如在教学开发的历史中，军方经常起主导作用，对表现技术的研究似乎也不仅仅是学校或大学的任务。

三、展望

我们可以推测，教学最初可能主要是“老手”和“新手”之间的口耳相传，而其它的交流如手势也是其中的一个部分。老手对新手解释他们对世界的理解，并与之进行讨论。他们告诉新手要干些什么才能满足自己对食物、住房和安全的需求。他们演示如何利用简单的器具来制造生活必需的人工制品，并训练新手练习制造和使用人工制品的技能。他们对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教育是现实的，认知是针对具体事物来定位的。替代图形语言的手稿、字母、标点和其它符号的发展意味着可能在纸张、羊皮和其它媒体上记录信息，这产生了两个传递知识和技能的新可能：（a）通讯独立于时间和空间；（b）接受信息的人数将不受限制。当然，媒体必须承受时间延续造成的信息衰减，因而必须及时完成复制。足够的复制品将被制造出来以满足想要理解信息的人的需求。而且，媒体应该能被传送到用户所在的场所，但所有这些技术问题都必须被解决，新的可能将彻底影响知识和技能的传递。从老手和新手之间的文字交流开始，通过媒体的交流就能进行教学的传输。

从90年代到新世纪的今天，学习理论的发展是前所未有的。当代学习理论的本体论和认识论基础完全不同于传统教学设计的客观主义基础。在对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环境的研究中，我们主要关注的是基于问题的、基于项目的、探究式的和开放式的学习环境，以及认知学徒方式、建构主义学习环境、基于目标的情境、抛锚教学等等。在教学设计的发展中，人们一直试图给教育技术增加一些人性的和美学的成分，这种设想在后工业的信息时代是完全可能成为现实的。因为与工业社会相比，后工业强调自我定向的和共同参与的社会活动，并强调文化多元主义和科层制的减少（扁平管理）。有人甚至认为当代学习理论在理念上就是杜威思想的复制，这样的理解可能过于极端了，但无论如何，杜威的思想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当代学习理论。学术思想和研究的演变过程受到特定历史条件下研究方法和分析手段的深刻影响，教育也不例外。当代学习理论的创新更多地是通过技术的介入而完成的。正是在信息科学、脑科学等领域中新研究、新技术的出现才使得杜威、皮亚杰、维果茨基数十年前的思想有了验证和实现的可能。这是技术的发展刺激了研究者和教育者去拓展学习的概念和学习环境的设计所形成的。30多年前格拉瑟所说的教育研究和教育实践之间的鸿沟目前仍然明显地存在着，而技术似乎是能够跨越这道沟坎的为数不多的桥梁之一。90年代以前，许多人批评传统的教学不能培养高级思维和解决问题的技能，而只是培养了顺从者和肤浅的理解，现代教学技术的发展已经和正在解决这些复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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