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从那本不翼而飞的日记本开始的。

    遗失的地方和我现在的所处很遥远。眼下住在美国佛罗里达海边的一小幢别墅内，进入家门需要推开一扇乳白色的门，地上种植着几十平方的草坪，绿荫荫的煞是好看，从门口到楼梯之间放着几块平石，供人们踩踏之用。楼梯直升二楼，二楼是我的房间，若要去一楼的厨房那便绕很大的一个圈放可进入。我的房间布置的非常简单，一桌一椅供自己写字之用，书架上放着一些常看的旧书，电脑一直开着，床头搁着时代已久的笨重电话。

    我的房间朝北，站在窗户旁一直向北望便可看到波光粼粼的大海。我早上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傍晚的时候起来用蜂蜜涂在面包上然后匆匆吃下去，接着听一会儿歌，到了七八点我则开始了我的白天，我继续着自己在中国的工作——写作。

    好了，说完现在的处境我应该讲讲关于那本日记本的事情了。

    那本日记本是绿色的封面，那厚厚的一本记载着我从小到大的许许多多秘密。例如对我母亲的种种不满，自己曾多次有自杀的念头，和几个男孩子发生关系等等。天呐，这么重要的日记本竟然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那时候我还在时差八小时以外的东半球中国，在那座古老沉闷的A城，牢不可破的石头城门像眼睛一样，伴随着某中黎明，刚刚微微开启，开始向奇异的世界眺望。那便是我讨厌的家乡。

    我和母亲住在市内的一处繁华住宅区内，每一幢楼还有象征绿化的大草坪。这些大草坪像一位位门卫，守护在你身边，你的每个动作都要受他的监视。这种警戒而又带有一丝的嘲笑神色的眼神正如母亲眼中那发亮发寒的光。

    “未然——来我房间一下。”母亲在她房间内突然叫了一声。

    “我不去，这里有事情。”我坐在席梦思上正在给美丽的脚趾涂上鲜艳的紫色。

    不一会儿母亲便款款而至，穿着黑色的绸缎和带有闪闪发亮珠光片的尖头拖鞋。她坐在我身边翘起二郎腿，拖鞋随着她脚掌的上下摆动而不断晃动着。

    “未然，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不听话的，你从小到大就我一个人抚养你知道有多么辛苦吗……”母亲在一旁又开始如数家珍般地数落我的不是。

    “好了好了，你少嚷嚷行不，人都还没过半百就这么会唠叨，回去回去！”我不耐烦地讲着，但仍装出一副认真涂抹指甲油的状态。

    母亲扫兴而归，在临走之前还用那双猎人般的眼睛在我不大的房间内扫来扫去，似侦探一般在寻找犯罪的一点点蛛丝马迹。

    忽然她眼睛停留在我桌角的某一处，我心猛然一紧，看着她一点一点靠近猎物，在她伸手的一瞬间我马上跳起，夺过她正准备拿的那绿色的小本本，迅速地藏在身后。我的深褐色瞳孔中反射出了那老女人洋洋得意的笑容。

    “未然，那是什么，给妈妈看看。”

    “没什么，但我不想给你看。”

    “不许不听话哦，来来，给我。”母亲脸上洋溢着虚假的笑容再向我缓缓靠近，伸出了那一双枯树皮般的手。

    “我绝对不会给你的。”我扬起高傲的下巴冷冷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你不给我是吗，那我只有抢了！”母亲使劲抓住我的手，企图抢走我所有秘密。我艰难地挣脱着，但我越挣扎她的枯树皮便把我裹的越紧。我情急之下咬了一口她的手臂，她大叫一声本能地松开了手，我正欲逃走，却被她的尖头鞋踢了一脚，趁我不备她乘机掐住我的脖子，有咬定青山不放松之势。我的头被压在墙上，脖子被卡的异常难受，脸涨的通红，五官随着她力度的加深而无规则地扭动着。母亲用另一只手来抢我的绿本本，我情急之下将它扔到了窗外。

    本子经风一吹发出了悦耳的沙沙声。母亲的眼睛立即随我望到了窗外。窗外有明媚的阳光，金灿灿的光照在日记本上反射出了亮晶晶的颜色，然后看着它因地球引力而下坠。日记本展开两侧落下的瞬间像一直正在下冲的绿蝴蝶，不到一秒绿蝴蝶便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终于母亲松开了她的那只爪子，有气无力地垂在肩下，我全身的血液又逐渐恢复到了原先的平衡状态。我缓缓地站起来，后仰，靠在了那苍白的墙上。沉默。几分钟。对视。开口。说话。

    “未然，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让妈妈知道？”

    “妈，凭什么你要知道我的全部？”

    “凭我是你妈，我也是为你好，现在的社会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整天和那些朋友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看他们的穿着，个个流里流气，打扮的比花还要招展。”

    “这是我工作的需要，我常常要写他们的生活。”

    “哎哟哟，你这个小妮子知识个米粒大的写手却弄的像大作家似的，啧啧啧，你这个女儿唷，我高攀不起诶。”

    母亲一边摆手一边向门外跨去，拖鞋在水泥地上走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声音使我想起我去敲别人家门时的那种富有节奏的声音。

    故事中未然和她住在两个相邻的房间，房间与房间之间隔了一堵很厚的墙，正由于这堵墙的存在，未然并不能清楚地体会到母亲的思想，这种年代上的差距也使她们精神上筑起了一道长城。未然在这房间中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这种气氛会让她感到窒息。周围苍白色的墙仿佛刻着母亲的那双警惕眼睛，使她做任何一件事都必须小心翼翼。况且她也不晓得是否有一个猎人般的老女人会打开一条门缝观看她在房间内的独自表演，或者用兔子般长长的耳朵贴在门上聆听房间内的动静。未然不敢再想下去，神经质的脑子产生了一种恐惧。于是她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写字，不停的。只有拿起笔才能让她感觉平静，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感，满足感，幸福感……

    我端着盛有水的茶杯在门口踱来踱去，每过五分钟出来上一次厕所，顺便经过母亲房门时看一下母亲在不在房间内。这样反复走了十来次之后终于听到了大门“晃当”一声关掉的声音。我当场躺在了席梦思上，一脸的松弛与惬意。忽然我连忙跑到楼下的草坪内搜索我的宝贝绿本本。

    黑漆漆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但有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撒落在大地上，我哼着小曲儿，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快活的气味。我拿着手电筒在草坪一侧寻找到另一侧，一点一点缓慢地挪动着，不时地将垂至眼角眉梢的头发拨到耳根后。时间经过了许久，我绕着这幢楼转了好几个圈，但压根儿没看到一点日记本上的东西。我渐渐感到烦躁，经常抿一下嘴唇，眼神飘忽不定，胸口一阵烦闷。我起身准备给自己捶一下背，就在起身的瞬间，我看到了对房四楼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盯向我，我的背后泛起一阵凉意。我们对视了几秒钟，那人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站在楼梯口看我，会是我的母亲吗，不，应该不是的，母亲不到23点是不会从她那个情夫那回来的。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还不到22点。那……那个人会是谁呢，与我的那本日记本有关系吗？

    好奇心促使我上楼看一看，暂且将日记本搁在一边，我安慰自己，在一片绿色中找另一个绿色是相当费力的一件事儿。

    一楼，二楼，三楼，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了。终于，我站在刚才那个神秘人所站的位置上。我想像一个女人站在楼下手中拿着手电筒弯腰寻找东西的滑稽模样。而我同神秘人一样也穿了件黑色的衣服，但我的眼睛不像鹰一般锐利，却像额定功率很低的灯泡所发出的黯淡的光——无采且无神。靠近楼梯有一扇门，我靠近它，扣去门上的铁环，有节奏地敲门声浪漾在空气中，许久都没有人开门。

    难道这里没有住人？正当我转身离去时，门晃当一声开了。“进来吧。”一个轻似呻吟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耳膜。我转过头，看见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站在门口。面颊上的两块骨头格外突出，消瘦的脸型让人很容易地联想到骷髅。但那双眼睛出奇的大也出奇的亮，嘴巴很薄，没有耳垂。我母亲曾说以后我嫁人要嫁个有耳垂的，因为据上辈人说这样的人比较有福气。

    我进入了神秘人的房门，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餐桌之外什么也没有了。我在寻找我的日记本，说实话。她的房间内什么都是百的，这与那黑风衣绝不相称，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大姐，请问你有看见过我的日记本吗？”

    “没有。”

    “对不起，我想没事情了。我现在要回家了。”

    “不用，你母亲十一点才回家，你等一下走，我想与你聊聊。”

    “天呐，你在撒谎，你明明认识我，要不你怎么对我家这么熟悉？”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

    “你肯定偷了我的日记本，快还给我。”

    “我对你的了解绝对比你的日记本还要深刻。”

    “怎么说？”

    “你是否一直感到很疲倦且总有一人监视着你，这个人离你很近，却又异常遥远。”

    “不错不错，正是我的母亲。”

    “你儿时是不是很讨厌‘大龅牙’因为他笑起来会露出龅牙就像只成熟的大猩猩？”

    “是啊是啊，说起话来就讲个不停，还经常溅出硕大的唾沫星子呢！”

    “你从小到大和三个男的发声过关系对吧？”

    “停停停——你怎么会对我这么了解，你肯定偷了我的日记本。”

    “不，我没偷，因为我就是你的日记本。”

    “你胡说，你骗我，快，快交出来，我妈要回来了。”

    “孩子，还有半个小时呢，再坐一会吧，我真的想与你聊一聊啊。”

    “好吧，只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我就要走人，并且你得还我东西。”

    “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写作。”

    “这可不好呀，这是个一个人的游戏，长此以往你会变的更加冷漠。”

    我冷笑了一下，心想你这副模样看上去比我要冷漠的多。

    “好了，东西还我，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我必须要走，听着，是必须。”

    “我真的没拿，我说过我就是你的日记本。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在我的房间里找啊。”

    我环顾四周，除了白色还是白色，找不到一点绿色的生机。我机警地看了她一眼“下次我还会来的。”我悻悻地说。

    回到家还没十分钟母亲便回来了，尖头拖鞋在地板上笃笃地敲着，让我很反感。从小到大我会和母亲无休止地吵架，然而又无非只为了一个原因--我又结识了某个新朋友。在母亲前里什么人都是可恶、自私的，包括我也并不例外。我会经常惹她伤心，哭泣，往往她便会用尖酸刻薄的话来回击我，这样才会使她得到一丝快感。两个带有病态的女人住在一起，互相猜疑着，依赖着，用一种敌意的目光注视对方。

    我秉承并且发展了我的母亲，我承袭了她的一部分相貌、顽强的奋斗精神，也发展了她的怪癖、病态、矛盾和绝望。比如我爱穿黑色的风衣；我常常感到死亡离自己很近，只是咫尺的距离；我喜欢伸出我的首长，让它在黑暗下反复旋转，用一种近乎完美的姿势；我喜欢一个人望着蓝天、望着海，望着路上的许许多多过客……这一切也都是母亲所喜欢的。想到这儿不禁有些同情这位孤独的老女人。

    我没有找到我的日记本，但是却认识了四楼的那一位神秘人。神秘人说她比我的日记本还要了解我，这可能吗？我的脑中经常会出现神秘人站在楼梯口时锐利的目光，发寒的眼神让我怎么也挥之不去，它在我的脑海中坚固地扎根驻营起来。

    我在工作之余依旧带着几个被母亲称为“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母亲甚为反感，但我知道她并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来做出有伤大雅的举动，来损坏自己的形象。在别人眼里她依然是有着优雅气质的美丽女人。

    但客人们一走她就变样了，在她的房间里大喊我的名字让我过去。姓名，身份，年龄，职业她像调查户口一般要了解的清清楚楚。

    如果她叫我不去她的房间，那么便会出现上文中的一幕，在被我赶回房时还会用那双鹰般的眼睛来寻找客人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我的日记本，就是这样不幸地被发现了。

    我要寻回我的日记本，我决定。

    我趁着一天母亲出门之际悄悄地溜了出去。一步，两步，三步……离神秘人的家越来越近了，我的心砰砰直跳，全身的血液迅速加块流动，感觉将要迸发出来。咚咚咚……咚咚咚……这偶节奏的声音在我耳边向起，我发现我的大脑皮层已经紧张到没有活动意识的状态了。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地进了神秘人的家里。

    神秘人沏了杯茶给我。抿了口茶顿觉神清气爽。我明白这次来访的目的，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是专门来寻找我的日记本的。”

    “但是它并不在我身边，你必须很清楚。”

    “那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已经我的家庭？”

    “我说过我就是你的日记本，请你相信。”

    “你有什么理由能让我相信？”

    “我对你了如指掌，你的右手小拇指上有一条很细的疤痕，这是你儿时独自一人玩玻璃时割的对吗？”

    我举起右手，向左旋转，看到了手背右侧上的确有一条米粒长的疤痕，细若蚊足。的的确确我除了写在过日记本上之外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好的，那么，我相信你吧。”

    神秘人此时笑了，我第一次见她笑，你想想一个骷髅在笑会是什么感觉，整个房间里充满了阴森的气味。

    我的目的达成了，在她家我又呆了一会儿，我知道此时母亲还未回家。可忽然间我隐约地听见母亲在神秘人家门口喊我的声音，尖细的声音像钻头那般一点一点地钻进我的耳朵，让我疼痛。

    我猛然打开门，却只见门外寥落的几颗碎星以及被风吹过的笑说的摇摆模样。母亲并不在我眼前，这着实让我高兴。我转过身向她说了声再见后就急忙拎着裤脚跑下了楼。

    从此以后我常常跑到神秘人哪儿去，并且十分相信她的确就是我亲爱的日记本，我习惯听她慢慢地诉说我从小到大的故事，似电影在我面前彩色地来回放映，时而地我还会发出笑声。她说她喜欢我开心的样子，特别像个孩子。我说如果我能离开那个女人，而且能抛弃以前所有的悲伤那就会十分快乐了，真的。

    我说这句话时把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颈窝中，望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指就开始无至尽地忧伤，而且脸上开始弥漫那深入骨髓的绝望神态。

    此时已近23点，离我母亲回来的时间也尚存不多事，我起身与她告别。在我转头离开时，她却忽然幽幽地说，“未然，我能抱抱你吗？”我微微地张了张嘴，走到她跟前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她的身子。

    不一会我放开了她空的只剩衣架的身体，空气中浓郁的墨香流了出来，夹杂着自己年少时用过的笔心味眼泪味，十分强烈。

    我走到她家楼下，抬头向上望，我看见她站在楼梯口向我拼命招手，我也向她摇摇。她说，未然，我会尽全力让你快乐的，我真的会帮你的，你要相信我。我侧着头朝着她笑，心情从未有这般开心过，我终于有种被人重视捧起的虚荣快感，这按决正好与我母亲给我的截然相反。我厌恶了她从小到大对我的嘲笑不满尖酸刻薄的语气，让我时常感觉我们不像母女，而是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轻敌，对方一有什么弱点便拼命攻击。

    第二天近中午时我起床，看见窗外落满阳光心中满是喜悦，我想去找神秘人便匆匆忙忙地提起鞋子，挨着橱柜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一点点地拧开门锁，欲用轻柔的猫步来逃离母亲的视线到另一片乌托邦之地时，母亲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便在我耳边回荡开来。“你不吃午饭准备去哪呀？”

    我的身体忽然间像被定格在某个动作，几秒过后我恢复自然状态，把鞋子重重地扔在地上坐到桌前吃饭，闷闷不响，我在为我刚才的动作而感到羞辱，像自己在极为讨厌的人面前丢了脸面，于是我沉默了三分钟过后狠狠地关上了家门跑到神秘人那去。

    我欢快地跑上楼，用十分熟练的姿态扣动门锁，几分钟后边有人出来开门。

    “请问你找谁？”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女人用一种熟悉的声音同我说话。她穿着黑色风衣，体形丰满面容匀称，显然不是我所认识的神秘人。

    “对不起，或许是我走错房门了。”我满怀歉意道。

    正当她欲关上门时我清晰地看到房内的陈设，除了雪白的床褥和白色的沙发饭桌之外再也见不到其他颜色的东西了。

    猛然我用手挡住了即将被关闭的房门。“啊婆，你是今天刚搬进来的吧，你知道前几天住这儿的那位女人去哪儿了吗？”

    那位老女人推了推架在鼻翼上的眼睛，满脸疑惑地说：“胡说八道，我们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了，今天我和我先生刚从外地旅游回来，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没有的事儿。”

    她顺势关了门，而我却伫立在门口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我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下走，边走边听见有人在喊“失火了！失火了！”我惊讶地抬起头，看见对面我家火光冲天，我不由地赶忙跑去。

    熊熊大火总共燃烧了1个小时20分钟，死亡一人。我站在不远处愣愣地说不出话。

    当所有的人拍着我的肩膀说节哀顺便时，我的嘴角却向上扬起一个别人难以觉察的弧度。

    我想，在此时我终于明白了那神秘人的话。

    她说，未然，我会尽全力让你快乐的，我真的会帮你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结果你就真的做到了，你将自己消失将她烧毁，我想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吧。我听不见她尖头鞋的笃笃敲击声，见不到你瘦至衣空的身子，我们三人就这么分开，再不相见。

    同年七月我离开了地球东半球的中国，离开了那座古老沉闷的A城，离开了我家的这幢小区，离开了我那留有一双枯树皮一般的手的母亲。

    我来到美国的佛罗里达，租来一套价格低廉却又环境优美的海边别墅。呆在这一别墅内，面朝大海，却总能让我想起一些事，一些沉痛而又过往的历史。

    犹如现在。

    投稿会员:sujin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