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纲
壹、绪论
一、 「影视史学」的相关论说
二、 「影视史学」课程的可行性评估
贰、 「影视史学」课程的计画----以台湾史为例
参、 剧情片部份(一)(二)-从《无言的山丘》到《多桑》中淘金梦碎的台湾郎及
其对统治者的认同问题
肆、 剧情片部份(三) -《香蕉天堂》与1949年以后外省族群的流离失所经验
伍、 结论
壹、绪论
笔者多年来运用影片辅助教学,早期因为对于影片的搜集不多,加上学校在媒体设备不若现在,所以顶多一个学期放映如「河殇」一类的影片,当作教学活动的点缀。逐渐的由于感受到整个大环境对于历史课程的「排斥」,加上自己长期教授共同科,与各科系的同学的互动经验,深觉需要在课程内容上有所变化外,教学的工具也应更多元化,加上坊间也开始有些影片可作为参考,于是影片教学逐步成为笔者课程中的重要部分。
就在笔者思量着如何让此种型态的课程更「名正言顺」,除了不断的搜寻适合上课使用的影片之外。更重要的是读到周良楷先生有关「影视史学」的相关论述 ,才发觉原来此种型态的课程早已行之有年,笔者因此更得激励。
承蒙受邀参加此次的历史教学研讨会,笔者明知周良楷先生已发表多篇相关论述 ,但基于分享个人教学心得,以及希望藉此能与同道先辈多所学习,于是不端浅陋的写成此篇。其中涉及电影专业部份的讨论,尚属初学,还望多所指教。
一、「影视史学」的相关论说
「影视史学」在台湾各大学历史系中成为课程,是由周梁楷先生在1990年在中兴大学开始 。周先生并陆陆续续发表相关论文介绍并探讨之。「影视史学」( historiopoty)这名词由美国史家怀特(Hayden White)于公元1988年首创,这名词是相对应于传统的「书写史学」( historiography)一词,定义是「以视觉的影像和影片的论述,传达历史及我们对历史的见解」 。至于将 ‘historiopoty"的中文译为「影视史学」则是周梁楷先生,并将之扩大为「影像视觉」,涵盖:(一)「以静态的或动态的图像、符号,传达人们对于过去事实的认知」;(二)「探讨分析影视历史文本的思维方式或知识理论」 。
「影视史学」的出现,当然是因为电视与电影的发展已经对于历史学产生深刻的影响。以美国为例,据有关调查资料表明,大多数美国人所接受的历史知识是从历史题材的影视片中得来的。此即如美国史家格尔达o勒纳( Gerda Lerner)在1982年提到的:「电影和电视深刻影响了人们与历史的关系,这一点在近几十年里最为明显」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柏纳学院历史系主任马克o卡尔尼斯( Mark C. Carnes),在其所编的《幻影与真实:史家眼中的好莱坞历史片》(Past imperfect:history according to the movies)一书的〈前言〉中,引述戈尔o韦达(Gore Vidal)所说:「我们终将承认,教育体系在引介历史传承的功能中,将会逐渐褪色;最后,年轻人是靠电影来了解过去的。」所以「对于失忆症横行的美国,好莱坞的历史就是唯一的正史 」 。
电影真能取代历史著作吗?马克o卡尔尼斯( Mark C. Carnes)说:「好莱坞的历史完全是另一码事,电影里说的故事跟正史有好大一段距离」。「电影跟戏剧、小说一样,可以激发想象,娱乐大众」,「是绝对没有办法取代广泛搜集材料、缜密推理分析的严谨历史著作」。但是「电影独特的叙述能力刺激了大家想要跟过去对话的企图」,何况「有的时候,电影人却胆敢以他们的创作,宣称这就是最『准确』、最『真实』的历史,许多观众也信以为真」 。
影视既有如是魅力,历史学者如何面对此趋势?马克o卡尔尼斯( Mark C. Carnes)就说:「观众或许不该全盘接受电影的宣传,但也不该弃之如敝屣,而应该把它们当做是可以进一步探索勾沉的邀请函」。建议:「历史老师可以因势利导,让沉迷在电视里的年轻朋友,从《甘地》、《黑潮》中得到不少好处」 ;《电影与历史》的作者法国年键学派史家马克o费侯(Marc Ferro),即是最早将电影视为历史媒介及资料的学者之一。他还曾参与为电视台制作历史影片的拍片计画。而如是影像的实务与学术经验使他得以突破历史理论的思考领域 。他就说:「最新的趋势是利用影像做为记录的工具,运用它来撰写我们这个时代的历史」 。因为:有很多影像的调查报告都藉助了当事者的记忆与口述来为历史做见证,电影也因此算是尽力撰写了一部非官方的另类历史,它多少终于挣脱了文字的枷锁,因为其实书面文献往往只是官僚的片面之词罢了。正因为电影如此积极扮演与官方历史对立的角色,所以,它也就成了历史的使者,并且对意识的提升有绝对的贡献。
马克o费侯(Marc Ferro)认定「在消费影像的社会中,影像已成了史学文献与历史学者」。所以,「证明三十年来(迄1993年),史学家试图教导人民解读和聆听影像讯息的用心是正确的」 。周梁楷先生更十分肯定的说:「影视史学在二十一世纪势必形成崭新的史学理论」,他呼吁「有心的学者应该共同耕耘,至少也请张开双手迎接它的来临」 。
二、「影视史学」课程的可行性评估
以前,有人出过「如果教室像电影院」的作文题目。而今,像电影院的教室已然出现,「媒体教学」也蔚成风气,学生们除了面对所谓「三板」(黑板、天花板、地板)教室,及听着教师「口沫横飞」,看着教师「比手画脚」之外,有了更多的选择。特别是历史课程,藉此既能回到历史现场,甚至让当事人现身,那样的说服力,当然强过老师的千千万万倍之多。
但教材的适合性、公开播放的合法性、学生阅听的习惯等,则需要更进一步研究思考。至于有关「公开播放的合法性」议题,由于「公开播映版」的影带售价极高,非每个教师个人财力所能负担,而应属学校相关单位之责。本文就暂不论及。
「影视史学」成为课程,既如前论有其必然性,然身为历史教师,在课程实施之前,仍需就其可行性评估。特别是在各学校的媒体教学设备是否齐全,教学影片的搜集选择运用是否适当,以及学生的学习习惯等因素。学校的部分按学校状况而异,影片以及学生部份,以下逐一厘清讨论。
首先需要评估的部份是:「学生观赏影片的能力」。或许有人会问:「看电影还需要什么能力?」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如果只让学生「胡里胡涂」的看着影片,学生也极有可能就睡着了,那还不如就按传统的方式以「讲课」来进行就好了。
要培养学生对于影片观赏的能力。首先,老师本身应先对于所要放映的片子做事前的了解,包括导演、编剧的背景,该片所欲陈述的时代,表现的方式,相关影评或报告。特别去认知所谓「电影符号」的部份,自然就可以引导学生懂得如何去观赏影片。
观赏者对于各个影片的「认同」情况也是考量的因素。按《电影观赏》一书的作者郑泰丞提出:认同作用是电影观赏过程的基础机制。否则,电影的映像世界就非观赏者所可能进入,电影观赏也就无法进行。意即,观赏者认同了电影的「科技眼」和映像世界后,这些人物才能成为「活生生」的人物,观赏者才可能「实证性」地参与它们的情感 ;但是,由于电影认同是强制性的假认同,如果我们不采取积极的态度和方法面对这种传播,观赏者就会迷失在其中 。
再就电影是否能成为适当的教材?声光影像固然迷人,但总会问:「这是历史吗?」「如何评论它们?」周梁楷先生在他近十年的经验后,为这样的疑问提出了如下的论证:历史文本的「虚」与「实」的问题,若以一条光谱说明,一端是「实中实」,另一端是「虚中实」。前者如近代专业史家的学术作品,以追求真实为理想;后者如史诗、历史剧、历史小说或历史电影等,在具体的细节史事层面虚虚实实参错其间,它们有较多虚构的自由。此两类文本应有两种不同的评论标准 。正如美国史家罗森史东(Robert A. Rosenstone)所强调:
我们不可单独只凭「书写历史」的标准来评论「影视历史」,因为每一种媒体都必然各有各的虚构成份 。
周梁楷先生在课堂里一部接着一部影片让学生观看,而后讨论在「实中实」与「虚中实」这条光谱中,各自所站的立足点在那里。以便思考各类历史文本的异同和建立初步的评论方法 。
总之,若教师本身能对于影片教学的相关技巧有所认知,给予学生适当的引导,就可使其发挥相当的功能。至于教材之选择的讨论,则是本文的讨论重点,以下讨论之。
贰、「影视史学」课程的计画----以台湾史为例
「台湾史」课程在这几年虽已成「显学」,国民中学也在八十六学年开始增加「认识台湾」(分为社会篇、历史篇、地理篇)。但目前正在大学念书的学生大部分对于「台湾史」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笔者在国立台湾科技大学开设的「台湾历史与文化」(通识课程,学期制),学生上课时常抱持着高度的学习兴致,有别于一般人认知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修习历史课」的刻板印象。由于学生们对于基本的台湾史概念完全没有,所以课名虽为「台湾历史与文化」,但实际上在讨论所谓的「文化」议题时,都还是需要将台湾历史的各个阶段作清楚的交待,以便提供学生思考问题的背景知识。
台湾科技大学每学期都为我安排一间有视听设备的教室,更幸运的是,我总可以在修课的学生中找到一位能在课前为我准备好设备的人,(包括到器材室拿钥匙,开好所有的电源等等),使得课程可以顺利按计画推展。(不是每个学校都会提供这样的环境与设备)
另外,台湾科技大学的学生大多毕业于职业学校或二专体系,有许多来自农村的家庭,有的甚至已有一些社会经验。对于台湾社会的种种,比起一般大学那些「死背中国历史」长大,对于「台湾」完全无知的高中毕业学生,较有「感觉」。上起课来更能引起共鸣。
在课程的安排上,我有两套的设计,【方案一】是按传统的编年体方式安排:
【方案一】
主题
可参考影影片
壹、 地质学与考古学发现的台湾
影片(教学片)「台湾创世纪-台湾的史前文化」(约30分钟)『台湾历史』(台北.光国视听文教有限公司)
贰、原住民主体时代
影片(教学片)「福尔摩莎早期的主人-原住民的社会」(约30分钟)『台湾历史』
参、当台湾与西方相遇
影片(教学片)「红毛番来了-荷兰、西班牙据台时期」(约30分钟)『台湾历史』
肆、 当台湾与中国相遇
影片(教学片)(每片约30分钟)『台湾历史』
1. 「台湾首次出现的王国-郑氏王国」
2. 「唐山过台湾-清领时代的前期」
3. 「近代化的努力-清领时代后期」
4. 「台湾钱淹脚目-清代商贸的变迁」
伍、当台湾与日本相遇
影片(教学片)(每片约30分钟)『台湾历史』
5. 「在武士刀阴影下-日治时期的政治发展」
2. 「奠基或剥削-日治时期的经济发展」
3. 「红太阳底下的发展-日治时期的教育、学术与社会」
记录片
1.甲午战争 梦断春帆楼(华视)
2. 雾社事件
剧情片
1. 无言的山丘
2. 戏梦人生
3. 稻草人
陆、当台湾再度与中国相遇
影片(教学片)(每片约30分钟)『台湾历史』
4. 「民主自由化的追求-战后的政治变迁」
2. 「蜕变中的台湾-战后的经济、社会、文化发展」
记录片
1.世纪风云(中国部份-清末至毛泽东时期)
2.一同走过从前(天下文化)
剧情片
1.悲情城市
2.多桑
3.超级大国民
4. 香蕉天堂
5. 童年往事
6. 红柿子
这样的安排,主要是配合《台湾历史》(台北.光国视听文教有限公司)这套教学影片所编的。此影片按其「自我介绍」如下:
介绍各族群先民开发台湾的史实,藉以对台湾文化的认识与了解,并珍惜和爱护台湾。台湾历史全套12集,由国内历史学者、教师共同参与制作,全省史迹遗址实地拍摄,含丰富的人文活动,和珍贵的史料图片,片中并配合计算机动画辅助说明,是一套完整的台湾史。
一、 台湾创世纪-台湾的史前文化
二、 福尔摩莎早期的主人-原住民的社会
三、 红毛番来了-荷兰、西班牙据台时期
四、 台湾首次出现的王国-郑氏王国
五、 唐山过台湾-清领时代的前期
六、 近代化的努力-清领时代后期
七、 台湾钱淹脚目-清代商贸的变迁
八、 在武士刀阴影下-日治时期的政治发展
九、 奠基或剥削-日治时期的经济发展
十、 红太阳底下的发展-日治时期的教育、学术与社会
十一、 民主自由化的追求-战后的政治变迁
十二、 蜕变中的台湾-战后的经济、社会、文化发展
按笔者使用的经验,觉得该影片的优点是︰每片时间约30分钟,标题清楚,内容浅显易懂,使每堂课的进度皆能控制得宜;缺点是:内容画面较显粗糙,且经常有时空错置的误差,最严重的是〈第四集台湾首次出现的王国-郑氏王国〉,有许多现代政治人物的画面来充数。至于旁白的语气太过平直,很容易让学生看着就打起盹了。
记录片部份:中华电视台制作的《甲午战争》系列,该系列共有五集,我主要是放映有关台湾被割让始末的〈梦断春帆楼〉。该片每集约为60分钟。该影片的优点是︰对于甲午战争清朝战败日本战胜的原因做了探讨,更将当时签订马关条约的春帆楼、李鸿章率领的代表团住的引接寺,以及李鸿章被攻击的地点等,都有详细的介绍;缺点则是︰一些稍嫌牵强附会的叙述,显得突兀。
公共电视曾播过的《世纪风云》,其中一集以中国清末到毛泽东统治中国为止,全片约60分钟,亲睹中国残破百姓流离及军人当街枪毙人民的镜头。全片属西方观点,对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有强烈的批判。与台湾学生长期从课本所学部份有所冲击。
公共电视曾播过的《雾社事件》,全片约120分钟,主要是采访一些对该事件有所了解的原住民老人,由他们亲口以母语说出及吟唱出事件始末。特别的是对于原住民有否猎人头的事,在这记录片中经由埔里汉人老人的口述中,证实确有其事。只是全片时间冗长,色调暗沉,能否看完全片,需看学生能耐。通常我只选取重要片段播送。
天下文化出版《一同走过从前》,共分四集,涵盖民国三十四至七十四年,主要关照角度离台湾老百姓较为遥远,可视为当年的官方版。片中许多人物如今仍活跃或半退休,可资参考。
至于剧情片,按课程实际需要,再选择性放映。(影片内容此处暂不讨论)若时间不允许,则不放映。
【方案二】则是打破传统的编年体方式安排,以剧情片将学生引入台湾史,再进入教学片,有关【方案二】的影片安排,将于以下讨论。
【方案二】
主题
参考影片
绪论-「台湾」的现在、过去与未来
壹、 族群混同的「香蕉天堂」
--1949年国共战争后台湾社会的族群问题
剧情片「香蕉天堂」
贰、 从「无言的山丘」到「多桑」
----淘金梦碎的台湾郎及其政治认同问题
剧情片「无言的山丘」
剧情片「多桑」
参、台湾哈日族-从日据时期说起
记录片:甲午战争 梦断春帆楼(华视)
教学片(每片约30分钟)『台湾历史』
1.「在武士刀阴影下-日治时期的政治发展」
2.「奠基或剥削-日治时期的经济发展」
3.「红太阳底下的发展-日治时期的教育、学术与社会」
肆、与「中国」交集下的台湾
影片(教学片)(每片约30分钟)『台湾历史』
1. 「台湾首次出现的王国-郑氏王国」
2. 「唐山过台湾-清领时代的前期」
3. 「近代化的努力-清领时代后期」
4. .「台湾钱淹脚目-清代商贸的变迁」
记录片︰世纪风云(中国部份-清末至毛泽东时期)
伍、 台湾原貌
(一) 原住民文化探索
(二) 地质学与考古学发现的台湾
影片(教学片)(每片约30分钟)『台湾历史』
1. 「福尔摩莎早期的主人-原住民的社会」
2. 台湾创世纪-台湾的史前文化
参、剧情片部份(一) (二)
--从《无言的山丘》到《多桑》中淘金梦碎的台湾郎及其对统治者的认同问题
为何【方案二】会以《无言的山丘》《多桑》《香蕉天堂》三部剧情片来开始?以下先介绍之:
(一)《无言的山丘》
《无言的山丘》是由王童所导演,吴念真编剧,于1992年由中央电影公司出品。片名中「山丘」是以九份为背景;「无言的」意指「台湾人无奈与消极地处在日本统治下」。意即,对于日本统治的认同问题,展现出较符合教科书式的殖民经验,「对汉人身份绝对肯定」 。
《无言的山丘》是描述宜兰佃户阿助两兄弟是憨厚的佃农子弟,为了父母的丧葬费只好卖身委曲于地主不合宜的长工契约中,听说到九份挖金矿就有发财机会,于是漏夜逃脱长工的束缚跑到九份,梦想能挖到很多黄金来偿还欠地主的钱,然后就不用再当佃户,可以买地过自耕农的自由日子。
当时正逢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太平洋战争,将台湾的金、米、糖等资源都运回日本。矿工们为了偷带金子出坑,都将金子藏在肛门,然后带到妓院卖给妓女换得现金。片中另一角度则是描述女性,当剧中的男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换取金子之际,剧中的女性,不管是因先后「克死」两位矿工丈夫,因而带着几个「拖油瓶」的孩子的寡妇阿柔;或是妓女院中的妓女们。都选择了以出卖身体来换取金子的生存方式。
这一切的努力,就因有人告密,日本军警全搜查妓院,妓女一生的积蓄被全部没收,矿工也因而暴动,有得惨遭杀害。阿助两兄弟的命运,哥哥在一批矿工偷挖金矿行动的爆破中死亡,弟弟则变得痴傻茍活山间。
(二)《多桑》
《多桑》是由吴念真导演兼编剧,于1994年由龙祥电影公司出品。「多桑」是日文的「父亲」发音。以此为片名,是吴念真记念自己那有强烈日本情结的父亲,一个荒唐浪漫又挫折感沉重的矿工的一生 。
「多桑」名为连清科,十几岁从嘉义到九份挖金矿,入赘生下吴念真。按惯例要交「猪母税」,而从母遂姓「吴」。吴念真刻划了他父亲辛劳的一生,有一种爱恨交织的多重心情。影片中精确捕捉到日据时代和台湾光复后时代的矿工的生活。前半段描写多桑男性青春、潇洒,无法调适对家庭的责任感,对国家错乱认同。例如看日本和台湾棒球赛,反为日本队打气,迷恋到日本富士山和皇宫朝拜;后半段则描述多桑老年得了矿工职业病硅肺和糖尿病并发症,因不堪忍受病痛摧残,跳窗自杀 。
在政治认同态度,《多桑》观察本省人被统治的情绪。剧中多桑以肯定过去日本统治、否定汉族中原意识的方式,转化当下现实生活中自身的挫折感 。例如剧中多桑将女儿所画的国旗中的「白日」涂成「红太阳」,而被女儿指责为「汉奸走狗汪精卫」。此两代人的对比,显示出本省人上一代对国民党统治的「桀骜不驯」,以及下一代的「诚服」 。此与前所论《无言的山丘》中的汉族意识有差异。探讨其因素,除了两部电影的导演王童和吴念真各自的出身背景与成长环境的差异(王童在安徽太和县出生,七岁随家迁至台湾;吴念真则在九份出生长大)外。更可借用Hall Stuart 所说:
文化认同并非永远执着在某种过去的本质,它全然是历史、文化、权力间的一种「竞技」 。
以及后殖民论者Bhabha Homi K.所论:
所谓国家,其实可以根据文化、社会位置之不同,而自行予以定义,其中充满交错与混杂的权力抗衡关系 。
如是的议题,在学校教科书中是不可能出现的,而透过这些影片镜头的呈现,颇能让人感受到这样身处类似「大风吹」的换位「竞技」中,虽然最后总会较量出一个认同位置。但在其间歧异复杂的认同游移现象 ,却也是台湾社会底层中不可轻忽的情结。
再以同为「矿坑」的背景观察,两部影片都强烈的以台湾郎「淘金梦碎」的悲情。所谓「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的「机会主义」心态。虽有「爱拼才会嬴」的豪情壮志,但主控权不在自己手上,夹缝中求生存的悲凉处处可见。而原来充满黄金的矿坑,到日据结束之后,矿坑也已然空去。然而这些当年抱着「淘金梦」的台湾郎,在此奉献了青春岁月,却残存了一身的职业病,以及无法调适的文化转换,可谓:「经过了殖民者的破坏,留下来的却是被殖民者无法消除的痕迹与文化意义」 的无奈。
对于曾被称为「贪婪之岛」,「股市」已成全民运动,知道大陆有商机就拼命前往的台湾郎而言,为「淘金」而冒险不就是明显写照。要了解台湾郎这应是重要议题。
肆、剧情片部份(三)
--《香蕉天堂》与1949年以后外省族群的流离失所经验
台湾近代史有两件重大事件,一是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一是1949年国民政府及其军队撤退到台湾,两者至今仍影响台湾岛上人民的生活,前者造成台湾两大族群的冲突与对立。后者则带来约二百多万的中国难民,其中有大约六十万的国民政府军人,就是所谓的「荣民」。《悲情城市》与《香蕉天堂》两部电影就是这个历史事件的见证。其中《香蕉天堂》值得重视,因为它是第一部很严肃的探讨外省籍老兵如何度过过去四十年的影片 。
《香蕉天堂》是由王童所导演,于1989年由中央电影公司出品。片名中的「香蕉」当然指「台湾」,但对于此即将去的地方的无知,可由剧中的一段对白显示出-----
「得胜,台湾有几多远呢?」
「不多远的啦!走几天就到了!」
「台湾香蕉到底什么样子?」
「很大很长像扁担,有红的、黑的、粉红的、白的、很多汁的!」
其与事实的严重误差,讽刺地陈述出当时撤退部队对「天堂」--「台湾」生活的想望与无法掌握的未来。这部戏企图说明过去的四十年?,中下层外省人(特别是指所谓的荣民)如何过日子。他们在四十年前因为战祸而离开他们的大陆老家,到了他们都不知道的台湾,一待就是四十年 。这部影片巧妙地运用民四十九年来台难民常用假名字、假身份的事实的事实,勾勒出一个啼笑皆非的动人故事,显示出当时历史的乖谬与个人身世命运的错乱;在近乎诙谐的语调中,呈现出一种更大的、屈服于命运的无奈 。
《香蕉天堂》选择叙述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门闩」与「张得胜」的故事,影片一开始,画面很荒凉,暗示着国民党政府即将放弃大陆。「门闩」与「张得胜」两人为时势所需,不断的改换姓名。「门闩」先取名「何九妹」,后又改名「左富贵」,再变为「李麒麟」;张得胜则从「柳金元」变成「李传孝」。
这两人识字不多,名字的选择通常未有明智判断,而且随着每个新名字的使用,也带来了无法预期的命运。例如「门闩」改名的「左富贵」,(又「左」-共产党,又富贵),在他们来到台湾的当时,正是白色恐怖开始的时候,「检举匪谍」成为全民运动,「左富贵」的名字自然也给「门闩」带来麻烦,所以不等情治人员找来,自己就先溜了;张得胜新名字的「柳金元」,更早就是被情治机关怀疑有匪谍嫌疑,不断的审问加刑求,张得胜被搞成半疯。等他再改名「李传孝」时,却变成怀疑每个人都是匪谍。
身处在国共内战后的逃难潮,改变名字与改变身份通常都只为了「活下去」。所以当「门闩」改名的「左富贵」又改名的「李麒麟」,是因原来的「李麒麟」病重之时,李太太请求「门闩」改名的「左富贵」协助,当原来的「李麒麟」去世之时,「门闩」改名的「左富贵」与原来的「李麒麟」的太太和孩子都正走头无路,也在此时有一封让「李麒麟」去上班的信,于是「门闩」改名的「左富贵」,就成了「李麒麟」,讽刺的是,大字不识几个的「门闩」,却成了「北平辅仁大学英文系」毕业的「李麒麟」,所要从事的工作是以「英文」订单向外国采购,他自然很快就混不下去而另觅他途。影片中显示出在国民政府迁移台湾的过程中,由于记录的损坏,身份伪造的普遍现象。
然而,当这些带着假身份、假名字的人,在台湾渡过四十年,影片中以「总统 蒋公逝世」、「我退出联合国」、「中日断交」、「中美断交」、「蒋经国逝世」、以及「政府开放探亲」等一系列的报纸大标题来表示。然而当「政府开放探亲」这一善意的决定,让这些人可以回老家探亲的时候,虚构的世界被撤底瓦解。影片中「李麒麟」的儿子找到祖父,将祖父接到香港,要让一家团圆。而假冒「李麒麟」一辈子的门闩,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此时,李太太竟说出她也不是「李麒麟」真正的太太,而是逃难时被「李麒麟」夫妇所救,为了感恩,才在「李麒麟」夫妇相继过世后,许愿将他的儿子养大。假名字、假夫妻、假家庭,这些人是国共内战的牺牲品,是历史悲剧的产物 。
这部电影的剧情,据悉是一位《中华日报》社主任的亲身经历。评者谓︰
「导演把个人情怨与民族间恩怨相互交叠,勾勒出一般人民种种的历史感受和内心的伤痛」。
「用一种客观距离叙述,和戏剧化的故事,来吐露深藏在外省第二代以及身迁徙到台的第一代的一部份人的内心记忆和内心的创伤」 。
台湾每到选举时期,各政党间的竞争,不同的族群有不同的政党选择,甚至有「对立」的状况。要消除族群问题,多数人认为不提就没事,我倒认为应互相理解彼此过往的历史,然后彼此接纳,才有族群融和的可能。
至于为何挑选以上三部片子,除了前已述其所呈现的背景及代表性议题外,再就在课堂上实际放映的效果说明之:
(一) 就片长而言:
《多桑》为134分、《无言的山丘》(上) (下)各约为90分、《香蕉天堂》为118分。每次上课两堂课,中间不休息的话为110分钟。因此都不可能一次看完,而需要分两次才能看完全片。如此一来,会因无法一气呵成,导致效果的打折。克服的方法是,既然无法一次看完,就干脆平均分配成两次。第一次先做影片所涉及的历史背景介绍,以及导演拍片取镜的重点,编剧的故事大纲。特别是期望该片在这课程中所传递的概念为何?如此有助于同学观赏影片时较快掌握到重点(因为同学中有大部份是很少观看国片的);第二次则于看完后,请同学发表观赏后印象与心得。
(二) 在影片选择的考量:
《无言的山丘》和《香蕉天堂》为王童作品。王童的作品不似其它新电影的片中那样充斥着「三字经」,对课堂的情境产生较少的冲击;在个人观赏的直觉,王童的作品不似其它新电影的片子那般灰暗与沉闷,较能引发学生观赏的兴趣。
《多桑》为吴念真自传式的作品。吴念真擅长编剧,这是他第一部自编自导的电影。唯色调上较暗了些,闷了些。让学生在课堂上观赏有些辛苦,但因该片的主题有其特色,因此我还是会勉励学生认真看完。
至于其它知名导演的相关影片,如侯孝贤的《戏梦人生》《悲情城市》等,都获极好的风评,对于台湾社会的发展的阶段性有所呈现,但因影片太过冗长,较会影响课程进行的节奏与进度,只有割爱了。
伍、 结论
以影视辅助历史教学有正面的效果,也难免产生负面的作用。常听同事谈起上课放映影片的结果是:「当影片结束,电灯打开时,发觉许多学生都还在呼呼大睡」。这种现象我也经验过,着实会让人有严重的挫败感。就学生身为观众的角度来想,整个影片若太无聊引不起兴趣;加上若学生基本上对于影片教学的功能与意义认识不清,存心藉此补眠;或老师也在此时从课堂上消失。那学生会给这老师唯一的评语是「很混」!
所以,周梁楷先生说:「教师应审慎选择影片,放映时间的长短,教学主题与影片的配合,以及课前课后的讨论」;「最忌讳的是,滥用影视媒体来打发时间。为了避免对历史知识造成更大的伤害,当使用影视辅助教学时,并不是把原来的空间变成电影院,而是再造真实与生趣得兼的教室」 。
影片教学的成功与否,「影片」是关键。以台湾史而言,坊间的影片(含电视电影所播放)虽多,但相关讯息之获得,影片取得,所需财力时间也非个人所能负担;更重要的是,「影片」内容更非个人所能掌控,台湾制作的影片虽也有时有专家学者挂名,但影像内容仍是差强人意。
总之,「影视史学」是个值得推展的课程,短期言可以增加历史课程的「可看性」;长期言在这媒体已居传播主流的时代,「摄影机的镜头」似乎也掌握了历史的解释权。而身为历史教学工作者,是否已正视并掌握此趋势?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参考书目(按姓氏笔划排列)
1. 王俐容《台湾电影中国族图像的转变》(台北:国立政治大学新闻研究所硕士论文,1996)
2. 王玮〈台湾新电影中本土意识的呈现〉《中国电影.电影中国:海峡两岸电影学术交流研讨会论文集》1993。
3. 李泳泉《台湾电影阅读》(台北:玉山社,1998)
4. 李天铎《台湾电影、社会与历史》(台北:亚太,1997)
5. 李天铎、陈蓓芝〈八十年代台湾新电影社会学探讨〉收录于《第二届电影电视录像国际学术论文集:银幕与屏幕-东西影像文化的探讨》(台北:中华民国视觉传播艺术学会暨辅仁大学大众传播学系,1990,页199-241)
6. 周梁楷〈影视史学:理论基础及课程主旨的反思〉《台大历史学报第23期》1999年6月,页445-470。
7. 周梁楷〈以影视辅助中国史教学〉王寿南、张哲郎主编《中国历史教学研讨会论文集》(台北:中国历史学会、政治大学历史系,1992)页189-203。
8. 周梁楷〈影视史学:课程的主题、内容与教材〉张哲郎主编《历史学系课程教学研讨会论文集》(台北:政治大学历史系,1993)页149-162。
9. 周梁楷〈台湾影视文化中的历史意识,1945--1979:以《源》为主要分析对象〉台北金马奖影展执行委员会编《1997年台北金马影展国片专题影展节目特刊》(台北:台北金马影展执行委员会,1997)页18-24。
10. 马克o费侯(Marc Ferro)着,张淑娃译《电影与历史》(台北:麦田,1988)
11. 马克o卡尔尼斯(Mark C. Carnes)编,王凌宵译《幻影与真实:史家眼中的好莱坞历史片》(台北:麦田,1998)
12. 陈芳明《台湾人的历史与意识》(台北:敦理书局,1988)
13. 陈儒修英文原著,罗颇诚翻译改编《台湾新电影研究-台湾新电影的历史文化经验》(台北:万象,1994)
14. 陈儒修《电影帝国-另一种注视:电影文化研究》(台北:万象,1994)
15. 陈儒修〈电影中的台湾意识:殖民论述与殖民记忆〉《当代文化论述-认同o差异o主体性》(台北:立绪文化,1997)
16. 陈蓓芝《八十年代台湾新电影现象之社会历史分析》 (台北县新庄:辅仁大学大众传播研究所硕士论文,1991)
17. 陈飞宝《台湾电影导演艺术》(台北:台湾电影导演协会,亚太图书,2000)
18. 张广智《影视史学》(台北:扬智,1998)
19. 郑泰丞《电影观赏-现世的宗教意念性心理经验》 (台北:桂冠,1995)
20. 卢非易《1949-1994台湾电影:政治、经济、美学》(台北:远流,1998)
高中各年级课程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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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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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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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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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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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 |
高一(上)、(下)同步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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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 | ||
英语 | ||||
数学 | ||||
数学(期中串讲) | ||||
数学(期末串讲) | ||||
数学拔高 | ||||
物理 | ||||
化学 | ||||
生物(一) | ||||
地理 | ||||
历史 | ||||
政治 | ||||
高中专项突破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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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写作 | |||
英语阅读理解 | ||||
英语写作 | ||||
英语完形填空 | ||||
物理功和能量 | ||||
高二 |
高二(上)、(下)同步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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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 | ||
英语 | ||||
数学(理) | ||||
数学拔高(理) | ||||
数学(文) | ||||
数学拔高(文) | ||||
物理 | ||||
数学(期中串讲) | ||||
数学(期末串讲)(理) | ||||
数学(期末串讲)(文) | ||||
化学 | ||||
生物(一) | ||||
生物(二) | ||||
生物(三) | ||||
地理 | ||||
历史 | ||||
政治 | ||||
高三 |
高考第一轮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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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 | ||
英语 | ||||
数学(理) | ||||
数学拔高(理) | ||||
数学(文) | ||||
数学拔高(文) | ||||
物理 | ||||
物理拔高 | ||||
化学 | ||||
生物 | ||||
地理 | ||||
政治 | ||||
历史(韩校版) | ||||
历史(李晓风版) | ||||
高考第二轮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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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理) | |||
数学(文) | ||||
英语 | ||||
物理 | ||||
化学 | ||||
地理 | ||||
高考第三轮冲刺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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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数英串讲(理) | |||
语数英串讲(文) | ||||
物化生串讲 | ||||
史地政串讲 | ||||
高考试题精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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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理) | |||
英语 | ||||
化学 | ||||
物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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