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当前的教育弊端，中国科学院的柯俊院士有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赶鸭子、填鸭子、烤（考）鸭子，最后变成板鸭子。我们曾经在《儒林外史》中看到过的景象正在某种程度上重新成为当今的生活现实，考试正在压倒一代人、改变一代人。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反对“应试教育”，他们的理由是会考试也是一种能力，这些年不是也培养出许多人才吗？如此说成立，那么科举制度似乎也并不那么坏，因为它也曾造就了许多杰出人物。再按此理，文革期间教育荒废，学校停办，文革后照样人才辈出，教育真的不仅没有好坏之分、而且可有可无了。

    比较可信的解释是：真正优秀的人才是教育制度挡不住的，而且不完全是由学校培养的。教育制度的好坏之辨，一是对优秀人才而言，它究竟是阻力还是助力；二是对大多数人而言，它是使之受益还是受害。“应试教育”不仅阻碍了优秀人才更好地成长，更重要的，它是以摧残、牺牲大多数人为代价的。其对个人发展，乃至对民族素质的损害与历史上的科举制十分相似。因而，我认为应当旗帜鲜明地反对应试教育，这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决不能含糊。

    80年代以来，智育至上、考试至上、片面追求升学率之风为什么屡禁不止、愈演愈烈？一种很普遍的看法，认为这主要是由日益尖锐的供需矛盾决定的。然而，这种见解似是而非。统计表明，50年代初，大学招生和高中毕业生的比例是1:1.1左右；1962年为1:4.2；1979年，这一比例曾高达1:27.5；此后由于中等教育结构的调整，减少普通高中，这一比例开始下降，1984年为1:4.0；1990年为1:3.8。事实上，近几年在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这一比例已降低到1:1.2左右，和50年代差不多。然而，升学竞争却恶性发展，达到建国以来最严重的程度。造成这一病态，原因可能很多，如家长的望子成龙的传统观念、独生子女家庭极高的教育期望等等。其中，陈旧落后的传统教育观念可能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突出地体现在考试制度上。

    考试制度的改革，其实质并不是要不要考，而是考什么、怎么考。其基本的方向，不仅是减少考试门数、灵活考试模式；关键是要改革考试的指导思想和考试技术，将现在建立在题海战术之上、以死记硬背和解题技巧为主的考试内容，逐渐改变为国际通行的能力水平测试。这不仅能更有效、更真实地反映出一个人实际的学习能力和状态，而且能产生正确的导向，使学校和学生真正重视全面素质的培养。

    “应试教育”--科举教育的遗害在当代复活、强化的事实告诉我们：未经改造的陈旧传统并不能自动地成为社会现代化的资源，批判和改造传统教育，始终是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基本内容和紧迫主题。而教育改革的进程也会告诉我们，陈旧的教育传统不但是应当改变的，而且是可以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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