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聊天，说起喜欢的学生，可以是优生，可以是差生，但首先必须是听话的学生。成绩考得好，老师训话听得好，吩咐的事办得好，就是当之无愧的“三好学生”，老师最喜欢。
从幼儿园开始，我们就对学生进行“听话”训练。在家听父母的话，在校听老师的话，不听话就不是好孩子，老师不喜欢，长大了没出息。十几年的教育下来，学生们真可谓“脱胎换骨”，彻底改造主观世界，根正苗红。本人就是经过这种系统严密、由表及里的“听话”训练才长大的。年年“三好学生”，当时飘飘然，如今昏昏然。创新力不从心，“创旧”绰绰有余。可不哀哉！
接下来，我要请出爱因斯坦。现在的我自不敢比爱因斯坦的万分之一，但小时侯比过，在梦里，试问那时谁不是爱因斯坦，不想做爱因斯坦？话说爱因斯坦却很不听话，很不给学校和老师面子，逼得学校把他“请”了出去。后来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又无组织纪律性，不听教授讲课，差点补考留级。这样的学生能干什么呢？鼓捣伟大的相对论。如果爱因斯坦规规矩矩，忍受庸俗的说教、无聊的考试，没有自己独立思考的时间，他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创造性的贡献。不惹老师生气的学生或许并没有多大出息。
我不是在打杀教育以及教师的积极性，爱因斯坦也没有。相反，他在晚年深情地感谢瑞士的阿劳州立中学，他曾在这所学校里补习。“这所学校用它的自由精神和那些毫不仰赖外界权威的教师的淳朴热情，培养了我的独立精神和创造精神，正是阿劳中学才成为相对论的土壤。”
相对论我们不懂，阿劳提倡自主自立的教育观念我们懂，却鲜见实行。像有些学校，一天十二节课，晚上三节自习，最后一节老师可以不讲课，但必须守着，确保学生听话不说话。最近，又有些学校要引进先进的管理经验——“三个一”，即学生一进校门，就进教室；一进教室，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一坐下，就读书做题。如此榨取学生的时间，借引导的名义，行粗暴干涉学生“内政”之实，且配以那么多的惩戒手段，短期内会收到学生听话、考试成绩提高等效果，可学生在个性发展、独立思维、首创精神等方面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于是，明白了“听话”训练盛行，爱因斯坦之所以不世出也。
《中国教育报》2003年8月1日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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