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兜铃的花是非常奇特的，就像军乐队里一只大喇叭，喇叭口向前，弯曲的喇叭管内壁长满了肉质的毛茸，下部膨大成球状（图3）。它是一种多年生的缠绕草本，在我国黄河以南至广西的大部分地区，都有它的·踪迹。叶片基部心形。果实球形，系在一条细细的果柄下，像一个系在马脖子下的铃挡（图l）。果实成熟时与果柄一起裂成6瓣，底部依然相连，像码头上机械装卸用的网兜（图2），马兜铃的名称即由此而来。那么它的花为何这么怪呢？原来这只大喇叭的形态是和昆虫对它的传粉密不可分的，下面我们就来具体地分析一下。

夏秋季节我们可以在野外找到正在开花的马兜铃，常常可以见到在它的喇叭口上有体长仅2～3mm的蝇类在飞舞、爬行，不一会儿它们就往喇叭管里钻进去了，尽管喇叭管的内壁四周密密麻麻地长出许多毛，它却依然义无反顾地使劲往里钻（图4左），因为它已闻到了里面透出浓浓的“香气”，当它爬进下面膨大艄部分时，空间突然开阔了，它在里面寻找食物的同时也把身上沾着从另一朵花上带来的花粉涂在花心部位突起的淡黄色的柱头上，（实际上完成了给马兜铃传粉的作用），当它吃饱了，想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进来的口部被肉质的刺毛堵住了，毛的方向是向下的，顺着毛的方向进来是可以的，但现在要逆向地爬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小蝇被关在这个“笼子”里受禁闭了。这时候它还在不停地到处转悠。

柱头接受了小蝇带来的花粉以后，很快就萎缩了，因为花粉已经萌发出花粉管向子房内管的胚珠伸去，柱头已失去再度接受花粉的作用。紧接着贴在柱头下方的花药成熟并开裂了，当小蝇碰到这些花药时，蝇体上就沾上了不少花粉，说来也奇怪，当花药开裂花粉搽到小蝇身上以后，喇叭管内的肉质毛就全部萎缩了，正好给小蝇开了一条出去的通道，于是小蝇便背负着这朵花的花粉，顺利地爬出喇叭管，结束了禁闭一天的生活，回到大自然中。

可是，谁又知道刚刚获得自由的小蝇，飞不多久便又看中刚刚开放的另一朵马兜铃花，在喇叭口上转了几圈以后，便又自投罗网，主动地去接受禁闭生活了。

现在结合图片我们一起来思考几个问题：

（1）小蝇为什么要钻进喇叭口，是什么东西吸引它？

（2）小蝇爬进去吃饱以后为什么不能立即爬出来？

（3）马兜铃的花心有雌蕊和雄蕊，它们不是同时成熟，这种现象称之为“两蕊异熟”在植物界是很普遍的，马兜铃是雄蕊先熟还是雌蕊先熟？

（4）马兜铃的“两蕊异熟”对它有什么好处？如果成熟的次序倒过来，结果将怎样？

（5）小蝇被关禁闭一个晚上，这段时间里马兜铃的花心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如果不把小蝇禁闭起来，那么小蝇很快就出逃了，这朵花的花粉还能不能由它带给下一朵？

（6）小蝇在马兜铃的生活中起了什么作用？如果世界上没有小蝇，马兜铃还能繁衍生存下去吗？

提示：

马兜铃和小蝇是地球历史上协同进化而来的一对伙伴，小蝇在马兜铃的一生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传粉者的角色，没有其他昆虫可以代替它为马兜铃传粉，也就是说马兜铃要是没了小蝇的拜访就将“断子绝孙”，反过来说，要是小蝇没有了马兜铃，它照样可以去吃其他的腐败有机物，并在那里交配、繁衍，给马兜铃传粉只是顺路捎带的行为。

可见传粉作用对马兜铃是如此地性命攸关，它的形态结构上有了一系列的适应性特征，这些特征归纳起来就是有利于异花传粉的成功，它们是：

（1）花被管[喇叭管]内长满肉质毛，使得这个通道在花药尚未开裂、花粉尚未涂到小蝇身上之前，只能进不能出。

（2）花被管的基部膨大，为小蝇提供了一个可以转悠的空间，有利于把身上的花粉涂在柱头上。

（3）子房下位使得传粉的空间和结实的空间隔开，这样就能更好地保护幼嫩的胚珠不受伤害。

（4）雌蕊先熟，雄蕊在雌蕊萎缩后成熟，这样就保证了小蝇从另一朵花带来的花粉先传给这朵花，保证了异花传粉，避免了自花传粉。

（5）肉质毛在花药开裂以后萎缩，这样就迫使小蝇必然带上了这朵花的花粉才能离开，这些花粉也将必然带给下一朵花的柱头，这是又一次的异花传粉的开始。

（6）马兜铃能分泌特殊的臭味吸引小蝇，保证了小蝇的来访。

马兜铃花开过以后，花被、雌蕊、雄蕊都脱落了，子房部分却急剧膨大，形成一个球形的果实，到了12月份，果实使在枝条上开裂成兜状，里面装满了薄片状的种子，种子四周还镶着薄薄的翅，在风力的推动下飘向四处，完成种子的散布作用。

由此看来，马兜铃确实是大自然精巧的造化，它不单有一系列的适合于传粉者的精巧的结构、有适于风力传播的挂在高处的兜状果实和具翅的种子。在时间配合上也有独到之处。

当前有些人常常把人类的能力过分夸大，以为有了基因工程，有了克隆，有了新科技的发展，自然界的任何奥秘都已揭开，以为牛羊都能克隆了，人类已经是无所不能，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还有什么自然现象不能解释的？

的确，生命奥秘的不断揭示使大家不断地受到鼓舞，与此同时还应清醒地看到，现在我们离开对生命本质的了解只是皮毛。仅以植物而言，当前的高新技术还无法模拟所有的植物皆具备的基本的功能——光合作用。这可是在常温、常压下把无机物变成各种各样有机物的极其复杂、极其伟大的物理、化学作用。对于马兜铃精巧的形态、结构，开花过程中时间、空间调节的基因调控更是含有人们从未涉足的高深学问在里头。年轻的有志于生命科学研究的人们，可以从这个例子中知道：生命现象是地球上物质运动的最高形式，它需要数、理、化、生、哲学……等各学科专家的共同努力，才有可能一步步地深入生命科学的奥秘，“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的道理也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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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生物学教学》2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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